趟了一夜的路,露水打湿裤管洇到腿根,刚露出眉梢的太阳尚不耀眼,还不能送来太多温暖,几人也不大觉凉,冷人的露水远不及他们出的汗多。
耶娜醒来后,就加入了这场无声的前行,没有被打晕的恼怒,老老实实在冬子跟前,走到这儿终于告别平坦进入连绵山地,路虽然更加的不好走,却给了五人栖息藏身地方,沿着一条夯实的土路,找到一处废弃的矿场,陈小鱼直接坐到脚下的方石上,青蛙才好意思跟着坐下。
人正常行走的速度大概是每小时六公里,陈小鱼几人的速度会快些,但考虑到体能的衰减,一夜的行进速度也和正常人差不多,从入夜到日出不停的前进,对人体能耐力的确是极大的考验,青蛙快要累成滩泥,但不敢说,因为陈小鱼扛着耶娜走了大半夜,天擦亮时耶娜醒来才放下的,鲨鱼哥都没停下过,青蛙哪还敢碎嘴抱怨偷懒。
近百公里的突进,还不知是否摆脱澳军的围捕,但至少不会听到隆隆的飞机和步兵车声,先去矿场里探查过的小贼回来,青蛙第一个站起来,能和这对变态的兄妹成为一队,的确事件很幸运的事,但有他们做榜样,可以预见以后日子一定会过得很辛苦。
这处废弃矿场岗岩乱石极多,一看便知不会是煤铁矿,随着小贼绕绕拐拐,走到一处巨石挡着的石洞里,山洞不深折射阳光能洒个通透,身上的草皮伪装枯萎大半,堆到一起,陈小鱼扔出几穗粒还未鼓好的玉米,啃在嘴里一包水的发甜。
“用这个填补填补吧,解饿解渴。”陈小鱼说完,冬子抖抖身子也卸下几个,青蛙讪讪扔出几个啃光了玉米棒,为了尽量不留下痕迹,昨夜就啃光的玉米棒也给背回来,陈小鱼摇摇头没说什么。
小贼冷哼两下,瞥了瞥冬子和青蛙,扒开玉米先啃起来,青蛙被这冷哼冷眼弄得小心脏直颤,不知哪里得罪这姑奶奶了。冬子手抖了下,然后面色如常的啃起玉米,其实他能猜到些原因,昨晚陈小鱼扛了一宿的耶娜,小贼把那股醋劲全都迁怒他俩身上,冬子心里苦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太阳直射的光线进到洞里,耶娜被绑了手脚扔在在最里,绳子两端连着冬子青蛙,小贼在洞口,三人闭眼小憩,陈小鱼重新编了身草衣,走出洞外爬到山头制高点,为几人放哨把风。
陈小鱼其实也困,嚼着不知名的苦草棒提神,这一带山连着山,但树木不多,视野开阔的地方阳光也足,渐升的温度唤醒虫鸣鸟叫,使得陈小鱼困虫袭脑,一直抬头低头的和瞌睡斗争,两个小时后,太阳越过三竿直晒头顶,战败的陈小鱼伏在草丛口水拉的老长。
“耶娜不见了,”小贼有些不忍叫醒疲累的陈小鱼,但耶娜的消失,又是很紧要的事,附在耳边轻轻一句话让陈小鱼登时醒神,嘴上沾草土被小贼抬手擦去。
“耶娜……跑了?“”陈小鱼不相信连睡觉都睁只眼的小贼会让耶娜逃掉,连问几遍才确认,系在冬子和青蛙绳子被割断,刚刚醒来小贼洞里洞外不见人,忙跑来问高出望风的陈小鱼,本指望他会发现,但上来看到睡过去的陈小鱼,才下结论耶娜逃了。
虽然之前有觉得耶娜是块无用鸡肋,但怎么也是历尽千难万险从墨尔本一直带到纽曼到这里的,临了时候竟让她给跑了?陈小鱼气的砸了几下草地。
小贼心里没有太多恼怒,同陈小鱼下山时候,说着:“她肯定是用什么配了迷药一样的东西,不然我不会睡的那么沉。”小贼从小训练,最长可以连续的四十八小时不眠不睡,但陈小鱼为了今晚前进探路,硬是要求她在下面洞里养神,当时幸福感油生的小贼,但没想到着了耶娜的道。
“快去叫醒他俩,咱们得离开这里。”耶娜逃走,很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行踪,两人加快步子,跑进洞里叫醒冬子青蛙,先离开这个不安全的地方。
“臭娘们再抓到他……”青蛙睡的还不够安逸,就被告知耶娜已经逃走,必须转移,绕出废弃矿场反应过来的青蛙狠话还没说全,就被小贼一脚踹倒,只见青蛙刚刚的位置一块石头被打成碎沫,然后是在山里荡来荡去的枪声,“千刀万……剐了她。”连滚几圈找到掩体青蛙,接上口的话有些打结,击飞的碎石打脸生疼。
耶娜刚走就引来了追兵?陈小鱼几人都有被出卖愤恨,枪声在山间碰壁回荡泯灭,几人翻滚闪避找着掩体观察情况,小贼已经开了枪,三十米外的荒草茂盛地方倒下一人,同样披着伪装的草衣出现,下一刻小贼前面的石头就被子弹照顾,陈小鱼几人这才发现这地方,他们竟已经左右包围上来。
“八点钟的山包上,”陈小鱼用木棍挑起钢盔,被子弹打飞,一下找到对方狙击手的位置,小贼听到后,抱着长狙瞄准开枪,然后遭到极为猛烈的火力压制,陈小鱼和冬子青蛙也不迟钝,火力支援很及时,但双方火力显然相差距很明显,陈小鱼这边不但人手短缺,弹药也不充足,眼下只好边打边撤撤,不能让他们围住。
图鲁派的澳军特种行动小组,昨夜结合了澳军搜索的情况,就在地图上找到两条适合逃跑路线,带队的普勒在通知澳军着重侦查搜索另一条路后,连夜选择了向北的这条路线,因为他和陈小鱼想法不谋而合,在整个国家都动员的情况下,先逃离澳大利亚才是正解,而往北去是最佳最快的路线,况且一路追来发现了不少的蛛丝马迹,比如深一脚浅一脚的草窝。
普勒没想到这几个年纪很小的佣兵警觉性如此的好,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竟让他们察觉,极短的时间里还让他们反伤一个,普勒在击飞那个虚晃一下的钢盔后,也察觉到受骗的危险,就地一滚,躲过了小贼的夺命子弹。
“追,追追,火力掩护,小心的他们也有狙击手,”普勒是领队队长,也是这支特战小队的狙击手,再爬起来观察时,那几个佣兵已经逃出他的射击范围,群山乱石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现在只拖住跟住他们,不能丢了他们行踪。
陈小鱼以为澳军大部队围来,第一时间指挥撤退,陈小鱼一马当冲在最前,小贼负责撤退时狙击拦截,冬子青蛙陈两人火力交替掩护,陈小鱼枪法太烂就很少射击,因为他们的弹药剩余不多,让他开枪纯属浪费。
“这是一支作战小队,应该是黑水公司的人,不像是澳军部队,”小贼爬到制高点,将普勒和他小队行动人员观察清楚,以为是黑水又追上来,把狙击镜里侦查到的情况及时汇报,然后陈小鱼忙凑过来,接狙击枪扫了一圈,后面果然没有乌泱泱的澳军。
这时普勒抓住对方反光点的位置,瞄准的子弹扣出,两人都是那种对危险警觉极高的人,陈小鱼更迅一些,抱着小贼往山下滚去,而小贼的腿则灵活的勾住了狙击枪躲过一劫。
“你们先走,我来会会他们,”和在瓦兰农场突围时那样,陈小鱼准备留下阴他们一下子,这是眼下让他贴身才能发挥最大战斗力,他们三个对陈小鱼的本事很了解,稍稍迟疑后都没异议,毕竟能用军铲挡子弹的变态。
小贼点点头先抱着枪跑到最前,他们四人里,也只有陈小鱼披了身草衣,陈小鱼伏在一处洼地,左手匕首,右手上膛的手枪,静静等着他们到来,他们刚刚跑出澳军埋伏,此时枪声一响,再让他们这伙人咬住不放,惊动澳军部队,他们再想逃可就是难上加难。
冬子和青蛙有意压住步子,吸引普勒一伙人的火力和注意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边做规避动作,一边扮演着蝉的角色,小贼跑在最前不见身影,但她的瞄准镜多数在陈小鱼附近逡巡,她会第一时间掩护陈小鱼,保证他的安全。
普勒在最后,却最先发现前面的不对劲,狙击镜里似乎少了两个人,砰,他还不能锁定冬子和青蛙,两人在战场上跑动太快,规避动作比教科书里动作还要标准,这块山连山的地方,废弃矿洞乱石林立,也为他增加太多麻烦,同样他的队员也是靠着掩体前进,两边火力钳制胶着敌退我进,可普勒总觉得他们突然消失的火力带着阴谋味道。
“小心周围附近,他们有些不对劲,摸不准的地方火力探路,四点钟、七点钟方向火力扫荡。”普勒指挥着队员,他们的机枪手直接一梭子子弹打过去,溅起的土灰让他心里疑虑渐渐安稳些,普勒放下戒备专心找着对方的狙击手,难缠的家伙,短暂交手后,谁都不肯再先开枪。
陈小鱼被子弹流片刮伤了脸,刚才那梭子弹就打在头皮前,他要忍住等待普勒和他们手下接近,而那个机枪手火力扫过后,将这里当做安全地带,慢慢的靠近。
陈小鱼控制着身体和呼吸,越来越近的目标,让他手心里热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