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的家伙,耗子心道,自诩弹无虚发的他,这会儿三枪落空,汹湃的雨水影响不到耗子,小贼规避动作连贯,极迅的警觉像只炸毛的猫,平常训练小贼极其留意耗子开枪习惯,耗子一抬手就能做出正确的动作判断,小贼半年的刻苦用心努力在这场对抗里表露无遗。
小贼没用枪,手里的飞刀刺破雨幕空气,无声又带着凛冽的杀意,耗子这枪没打空,射来的飞刀被子弹飞半空发出叮铃脆响,枪口急速调转射击飞刀所在位置,那里已是空空灌木,两个人对决似乎刚刚开始,也许很快结束。
小贼从进入阵地就和所属小队脱节,玄武小队里的蚂蚱、白狼、大山、水牛都是神出鬼没的他直接间接解决掉的,现在还剩下耗子陈小鱼,她的目标是击败耗子。
小贼藏在暗处,耗子守在明处,雨水阻碍视线迟缓听力,可断绝不了耗子长久养成的警觉。小贼带的飞刀只剩一把,她没用枪是知道用枪不是耗子的对手,一旦开枪暴露便是自己输了,在强敌不擅长的领域进行自己擅长的战斗,才是以弱胜强的选择,耗子比小贼强这是事实,小贼很想打败他,手里转着飞刀想起那个甩刀极其厉害的一零,早晚得教训她。
斗智斗勇斗耐力,耗子锁定了一片区域,端着的手枪沉甸得像一把狙击枪,这就是孤身战斗的悲哀,要是小队队员还在,火力扫上一圈,就能逼出那个丫头,何至于现在连前进都得碎着步,她为何不开枪?自己教过的徒弟不用枪怎么行?能手把手教出这样的徒弟他也有些得意,心想,要是让朱雀小队那几个疯女人看到不得抢红眼?
“冬哥,是拔了阮樵那几个刺头的小子。”原来是他,冬子听后心道,从上岛基础训练开始的那天,就和耗子大山等厮混一起,在他们眼里有些谜的少年。
听说前几天跟着大山出去催账还完成了一笔千万美元的大单,就因为这笔大单使玄武分部的优先级提升不少,才让耗子教官决定开展这场实战演习,据说会有大任务等着他们,前两天阮籍和那五个莽货都不是对手,想不到今天就和他交上了手。
“这得好好招待招待他,让咱们见识见识这小子道行有多深。”冬子翻起身,七个少年被他分成外层火力暗哨和冷枪,三层火力布置无间,才压制住玄武小队,这般布置也是利用演习中禁用手雷火箭筒简行炮的规则,爬进一个事先选好的简易暗哨,看到下面有个人影抬头低头,手里轮着作战军铲,扬起泥土遇水成汤。
“先是泥团乱蛙,还想掘沟挖过来?幼稚。”肉干泡水塞进嘴里,冬子两腮用力边嚼边说着。
陈小鱼看出了这个山包能守住关键所在,是不能用手雷这样的爆炸武器,他们能利用这先天约束,自己也可以用,军铲挖出蹲行前进的暗沟,泥土成汤扬到前面,好在岛上积土够厚,如果都是岩层石块陈小鱼可真就没办法了。
“让他挖,你们四个去那个位置等着,剩下跟我去那边,开枪的时候稳着点,咱们要赢他,但别往要害地方打,枪口往防弹衣上招呼,这小子可能是走后门来的,伤了他以后可没咱们好日子过。”能让耗子他们如此对待,冬子近乎盲目认定陈小鱼身份不一般,众人点点头,其实这个山包不大,陈小鱼的举动看着笨了点,却是直接有效的办法。
耗子认准的区域,还剩几个茂盛的灌木丛,不知是雨水冰冷还是过度紧张,扣着扳机的手指有些麻,砰,突响枪声有些闷,耗子侧身一翻找到了枪声的来源,可那里只有一把枪,往下看才知这枪竟是自己开的,踩到的一根木棍,木棍传导的力量扣动了扳机,要是先前他不会犯这种错误,可这会儿,他的主意力太过集中那几个灌木丛,输了,耗子心里莫名,刀刃短薄但已经抵到了喉上。
淬火锤铸掺了钛金属的军工铲,某种程度上比开刃的刀具还要锋利,握在手里感觉比枪还要趁手,陈小鱼可不是打算一直挖上去,铲出的土石一直前堆越聚越多,土沟掘进的距离已经过半。
陈小鱼不再破土掘沟,有了更好的办法,军铲反扬,挖出的泥土拌着雨水,一铲铲的泥汤夹着碎石,扬洒到山包上下所及的地方,冬子和少年可遭了殃,虽然有头盔带着,时不时扬到头顶的污泥碎石,叮叮当当的砸的也是心烦,不止被砸,被泥汤撒过的灌木丛叶不负重压倒下不少,极大缩小了他们的藏身范围,这么久不见耗子等人出现,难道这小子不是诱饵,会不会耗子等教官已经被干掉?还不知外面状况的冬子生出了大胆的想法,他决定赌上一回,让人猫腰散开包围陈小鱼。
谋事者多半不喜欢赌,喜欢机心用尽算无遗策,步步紧逼环环相扣不给对方机会,冬子是个很好的谋划者,但耐性看来还有些不足,通常意义上讲有本事的人心气高,他不止是心气不低还有些自负,岛上半年训练多是肉体上的折磨,对他来说十分难捱,无数次的羡慕过和耗子他们一起的陈小鱼,以他的自负觉得在那个位置的人该是自己才对,前两天见陈小鱼收拾了阮樵心里也有些痒,很想和陈小鱼较量一番,想到这冬子走在了最后。
藏人的灌丛是陈小鱼泥汤重点关照的地方,上面人头一动就被小鱼发现,突突的子弹压过来,挡在前面的土堆没有夯实,根本挡不住子弹泥土激溅,冬子他们有枪而陈小鱼没有,敌长我短难以近身,陈小鱼在沟里悄悄爬行边退边藏。
好好的山包被挖的深一脚浅一脚,冬子等人围来时,这块只剩下个被雨淋塌的泥人,陈小鱼去哪里了?他们包过来时并没有看到有人从这里跑出去,难道顺着长沟爬走了?
“冬哥,耗子教官的玄武小队不会只剩他一个了吧。”本以为冲下山头会被埋伏,可堆起的泥队空荡荡,只有雨落积成的浅洼,冬子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或许吧,这样正好咱们可以专心会会这个家伙,两两为翼,那小子跑到应该是往下跑了,”冬子故意站了一会儿,又朝泥堆浅沟开了几枪,人憋气的时间有限,看来没藏在下面,
便指挥少年们顺着浅沟找下去,八人分站两边一前一后,只要陈小鱼冒头,即便能制住一两个,那也逃不过后面的枪口。
“他应该藏在这块,开枪,目标是每个灌丛,把他赶出来。”浅沟尽头是茂盛灌木丛,冬子指着那里命令开枪,枪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笑声,一个连牙齿都沾了泥汤的少年,笑的很丑,还有些可恶。
在他脚下躺倒五个少年,脖上抹了红印,就在他们刚刚走过的浅沟里出现一截很深的地方,原来藏到了中间,八人前后走过竟无察觉,冬子一闪身躲到剩下两少年身后,然后才带头开枪。
陈小鱼离他们很近,在冬子后退的时候他就动了,一手军铲一手口红,口红穿了个串抹到两人脖上,冬子开了枪,笑的比陈小鱼还开心。
“你输了,我的枪法可不算太赖。”冬子开了两枪,最后还是自己赢了,一个人武勇再强有什么用,不懂配合就是输家,孤胆英雄不适合这个时代了,他是借了两个队友挡住的那瞬才开的枪。
“呵呵,”嘲意很明显的笑声,陈小鱼把军铲伸到冬子眼前,上面钉着两颗子弹,再看他身上一个弹洞都没有。
“你还是人吗?子弹可是超音速的。”冬子脸如丧妣跳脚道,不到五步距离子弹竟被挡下,好吧,武勇到了这个境地,被打脸也是活该。
“凑巧,凑巧。”陈小鱼也不详说,转头看去,右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雨幕里出现的是小贼,手里提的那把枪都不陌生,耗子常用的那把,站到陈小鱼身旁,眼目也不往冬子身上光顾停留。
见两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冬子再次错愕,这算什么?兄妹俩灭了整个岛上的人?
“刚刚山包的火力是你布置的?”陈小鱼眼目对上冬子,山包上的布置能逼退身经百战的玄武小队,让他实在他感兴趣。
冬子点点头认下,没什么好谦虚的,费了这么多力气就是要出人头地,同时回问道:“耗子教官是她灭掉的?”圈出来的战场此时只剩下两个新丁,怎么也说是一件有些爽的事,不过谁把老鸟拍掉的?冬子也很感兴趣。
陈小鱼耸耸肩,虽不全是,但小贼确实灭到玄武小队的多半主力,口红突然画到冬子脖上,“兵不厌诈,我很看好你哦。”
冬子拿枪的手垂下,兵不厌诈该是他开枪后说的话,不给一点的机会啊。
雨还没有停,岛上演习已经结束,耗子脸色难看,大山、水牛疯似的找着陈小鱼,阮樵带人冲来时,大山水牛火力最猛,要不是被陈小鱼突然挒住,藏在阮樵小队里的小贼早被连窝解决,恨得两人眼如铜铃,鼻腔里似乎喷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