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弯月渐隐,陈小鱼和小贼一夜未睡,几次想找机会逃出去,都没能成功,只能躲进苫布里,让人无语的是,船上警戒的劫匪竟跑到货堆上偷懒,那么大的火堆偏偏躲在他俩头顶,急促的鼾声震得苫布直颤,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驾舱那里静了好长时间,不知道王伯他们怎么样了,陈小鱼为王伯操心时,小贼靠到货堆板格上闭了眼睛,陈小鱼知道她没有睡着,因为头顶偷懒的劫匪,就是小贼闭目时先发觉的,这个女孩不简单吶,陈小鱼不止一次感觉到。
货船抛锚停下时,天已放亮,其实早就到了金棉岛,不过古耐德还是趁着黑让船围着岛绕了半圈,绕到岛的西北方才停下,金棉岛的这块地方他更熟悉,也更好控制。
古耐德半躺椅上闭目养神,王伯杨老大等已经被捆了手脚,三三两两围成一圈也有几个经不住困打起瞌睡,剩下的就是看守的劫匪,荷枪而立不见疲态,也不知他们哪来这么大精神头。
对于王伯的条件,古耐德最后还是没有答应,当然也没拒绝,只是沉默下来,拿了一袋红龙在手里把玩好一会儿后,嘱咐过手下看好人,闭目到现在,不知是作何思量。
“王伯,咱们还有没有活路?”毛子蹲在王伯身边,颤颤巍巍的问道,尽管古耐德说过拿货不杀人,可毛子怎么也不会对一个毒枭话报以希望。
王伯站出来的那一刻,他们这伙船员就与杨老大分了群,就连坐地打瞌睡,也是把杨老大排出圈外,齐齐把后背留给了他,毛子一问,好几人都看了过来。
“只要咱们心齐,就能闯出几分活路,”王伯瞅了一圈,鼓励着大家伙,其实古耐德把自己晾在一旁,不再谈条件时,王伯就清楚,古耐德能忍住诱惑,这伙人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王伯,你说该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有人一说,全部应道,万马齐喑时只要有一匹马领头,其余都会盲目跟上,现在众人都认为自己在劫难逃,可有王伯一人带头,众人那股求生的盲目劲全鼓出来,毕竟王伯是能和古耐德谈条件、敢搬开他枪口的人。
杨老大被排挤在最边上,努了努嘴,嗤道:“一群蠢货。”
“都是你这丧尽天良的狠心货惹出事,还有什么脸说话,”杨老大的讥嘲,惹得船员们齐声喝骂,心里也恨得不行,要不是被捆了手脚,一顿拳打脚踢,杨老大是躲不过去的。
杨老大翻了翻眼,没继续触惹众怒,心道,古耐德犯得着和王伯谈条件么,直接掳走王伯,杀了这一众船员嫁祸蒙洪就是了,介时嫁祸抢工厂两者兼得,不过王伯究竟知不知道红龙工厂?他还真不好说,想到这里杨老大又恨道:这些无孔不入的条子。
古耐德没和王伯谈下去肯定是在犹豫,杨老大没有揭穿掺和其中,是想让王伯他们拖一拖时间,这里毕竟是蒙洪地盘,每次行船过金棉岛都会接一批货,如果自己晚了太多没出现,蒙洪一定会派人来找,毕竟船上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大量的货,希望他们能快些找到这里吧!
“少啰嗦,”看守的劫匪嫌王伯他们吵,踹来几脚,才让这些人住了嘴,王伯也使着眼色让大家伙静下来,眼下犯不着的惹怒他们,船停下后也不见古耐德睁眼,躺在椅上一动不动,握着的枪却是没有放下。
这么一停,就等到了日上三竿,驾舱外响起一串的沉闷的脚步声时,古耐德才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好像他刚才真真睡着了般,手下早有准备,端上来一杯水,待他喝完驾舱的门正好推开,进来的人方正寸头,身板虽瘦但露出肩头胳膊让人觉得力量十足,要不是脸上斜了条长疤模样该是很俊俏。
“司令,都已经准备好了,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动手,现在是不是先杀两个,抛到河岸那边去?”说话时,脸上长疤蠕动,杀人之事随口道来,让毛子等人心里皆是一凉。
“哈哈,你用什么法子引的他们来?我那个大哥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看好他们。”古耐德话头一转,吩咐驾舱里的手下看住人后,推了六子一下,示意两人出去说话,显然不想王伯等听到他俩的对话。
六子收了嘴,等走出船舱,吩咐了手下去提人,然后和古耐德说道:“我收买蒙洪手下散出消息,说一艘中国货船捡到了蒙洪女儿,现在不止蒙洪知道,政府军那里也该收到消息了,看着女孩像不像?”
“不错,不错,还是你办事周全,别说,跟我那个侄女还真有几分相像,辛苦你了。”古耐德高兴拍了拍六子肩膀,看了那女孩几眼说道。
六子习惯了古耐德这副模样,抬手看了看表说道:“司令,咱们也该动手了,杀两个人扔到岸上,好先让经过的中国货船看到,等到找过来时,蒙洪和政府军都在,有政府军作证蒙洪想不认下都不行。”
“六子,眼下要是能夺了红龙的制造工厂,嫁祸蒙洪的事能不能放一放?”古耐德和六子差不多一起长大,同古耐德一起背叛萌猴拉出队伍,最信任的也就是六子,这次他敢亲自带人出来劫船,就是放心有六子在后方给他坐镇,凡事和六子商量也是古耐德经久的习惯。
六子眼目一亮,不亚于昨夜古耐德的贪色,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准吗?”先问消息准不准,初闻之下虽然激动,但也没有急急信了。
“杨老大船上的人,看他说话不像是假的,杨老大藏运的红龙就是他告诉咱们的。”古耐德隔着窗子指了一下,也不管六子瞅没瞅准就放下了手。
六子又道:“两件事一起做了,嫁祸抢工厂,只要把那人摘出来,依咱的手段不怕他不说。”说完有些奇怪,这么简单的事司令竟然想不到?
“我又怎么不想,但那个人很可能是中国公安,要我放了这些船员才肯说,”绕了一圈终于说出自己难以选择的地方,若是寻常人或者贩毒的,分些钱吓一吓保不齐就成了,可偏偏碰上的是一个中国公安。
“那人自己亮的身份?”
“他倒是没承认,但是分钱不要,只要求放了这些船员,你说不是公安能是什么?”
六子沉吟一会儿,“那就留了他,剩下的都杀了,眼下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摸不准,万一听了他的,到头来发现红龙工厂只是一个幌子,咱这两件事岂不是哪件都没做成。”
“也对,那咱就按照计划动手吧。”六子也这么说道,古耐德就定了心思说道,不是他没有主见,而是红龙工厂的诱惑太大,即便是消息不准也足够他冒回险,所以会犹豫不定,六子说的事古耐德全都想过,只不过需要一个人再重复遍而已。
以现在形势来讲,对古耐德所率的武装团伙最为不利,很有可能的情况是,政府军和他大哥蒙洪打到最后,先把他玩死了,所以才不得不想出嫁祸这招,利用中国政府施压,让政府军专心对付蒙洪去,好让他喘口气。
“杨老大,你要能告诉我红龙工厂,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时间差不多就要动手,古耐德最后问道,较之王伯他更愿意和杨老大打交道。
“一家老小都在人家手里,你就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杨老大的货船到YN的运输公司,都有很大的问题,蒙洪那里若不是留有后手,又岂会放心。
古耐德似乎也没抱太大希望,挥一挥手,上来几人就要把王伯提出来,王伯早有预料,藏在人群最里,毛子他们在最前挡着,不让古耐德拿人,投鼠忌器,有王伯在里古耐德手下也不敢开枪,撞来推去一时僵持不下。
“古耐德,你要是不放人,红龙工厂的位置我是绝不会说的,只要放了他们我带你去找红龙工厂,保证你能抢到那棵摇钱树。”王伯大声喊道,可惜古耐德打定主意,不为所动。
砰,六子眨眼之间掏枪开枪,船员里倒下一人,还好是腹部中枪,倒在地上呼呼喘着,其实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分别,他们敢这么干,这些人已经没了活路,只不过是晚死会儿而已。
王伯还在挣扎,毛子等人已经放弃了,“古耐德,你这么杀人,不怕中国政府查到你头上?中国政府不是你们能够欺骗的,你想死在蒙洪前头吗?”王伯还在努力,换来的是一顿猛砸,最后还是被拖出驾舱之外,然后才把毛子他们都拉出舱外摆成一排,同时也把六子带来的那个女孩塞了进去。
古耐德手下一字排开,端着ak47拉开枪栓就要对着他们齐射,王伯还在挣扎,毛子已经闭上了眼,没地活了,枪打在身上会不会很疼?这辈子连女人滋味都没尝过,算是白活了。
突的一声枪响,总之比一字排的劫匪要快些,众人齐齐看去只觉头上一黑,似阴云压过,阴云之上似乎有个少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