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上从望远镜里偷看的人,这会儿竟登上了他们的船,如此近的距离和望远镜里还是有很大分别的,相较一凹一凸镜片折来影像,真人更美,那双剪眉似乎透着香气,让人不禁想凑上去一嗅芬芳。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尧眉走在最前开口问道,竹田元武再怎么嘴硬,还是让尧眉问清了来龙去脉,工厂里目击到的人太多了,吉同安保队长和竹田也不是一条心,史密斯一问他们全交了实底。
少年背着中枪的女孩跳河逃了,知道真相后气的尧眉直跺脚,虽然没有扎瞎竹田最后一只眼,但在史密斯看来与其四肢瘫痪剩下半口气,还不如扎瞎他最后一只眼,带刺的玫瑰,对尧眉行事的狠厉,也让这大鼻头打起了退堂鼓。
前后相差不过一小半时,为何没有碰到小鱼?尧眉望着荡荡的湄公河,从万象到琅勃拉邦河面最窄的几段也要百米以上,她又一心往赶路,哪有留意河上有没有浮人怪漂?尧眉记得在她们后面有一艘同时启程的货船,货船船体巨大走的也慢或许能碰到?
当然陈小鱼也有可能半途爬上岸,不过据当地人说几乎不可能,万象到琅勃拉邦这段河流因为地势东高西低北部多山,河两岸几乎没有淤积的浅滩,而且因为航道弯曲,岸边的暗涌尤为强烈,除非有人从岸上拉扯,否则根本不能爬上岸。
“没有见过,你们是?”肥头大耳眼目精明的杨老大说道,可以看出他很不高兴,货船被两艘快艇拦下,不由分说闯了上来,而且携带来的枪支更强他们一筹。
“我是这家橡胶厂的老板,人如果被你们捡到了我会重重酬谢,”尧眉哪里会有详细介绍自己的心思,随便编了个身份应付道,边说边示意吉同等人去搜。
“我们船上没有你要找的人,更没见过什么一男一女的少年。”杨老大撑臂一拦,他可不会让被人随意搜船,况且他给这家橡胶厂拉过脚,知道橡胶厂的老板根本没有什么中国人。
王伯也拉住了管不住嘴往前凑的毛子,本来他还在怀疑尧眉是不是绑架下面两个少年的人,听其言观其行,他能看出尧眉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个血气很浓的人,尧眉又自称是橡胶厂老板,王伯就更不会相信了,他不仅知道橡胶厂老板是一个RB人和美国人,还知道那个RB老板是个男的,名叫竹田元武。
如此撒谎,王伯心底断定,尧眉是绑架两个少年的元凶,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今天不能把人交出去,他拉住毛子不让他说,心道杨老大应该不会让他们搜的。
果不其然,杨老大一挥手,他的外甥梁冰和另外几个船工抄起四把AK47冲了出来,他们跑湄公河这条航线的船是有持枪证的,配备的也操作简单杀伤力大的枪支。
“我只找人,不想与你们发生冲突,”尧眉脸也冷下来,小鱼的事情对他来讲比天大,不搜一搜他怎么放心,要不是见这是艘中国船只,早让阿玉动手了。
暗格之下,空间小的勉强塞下小鱼和少女,关上船板后,根本听不到上面半点的声音,陈小鱼心急难耐,他甚至想如果被找到,就舍了女孩再次跳河逃命,不是他不仗义,而是小贼再跟着他,还没治好的枪伤只会雪上加霜。
杨老大最终还是拗不过尧眉,枪栓都拉开了,这个女人眼睛连眨都没眨,而她身边那个女人的眼睛太过吓人,一直盯着自己颈间,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了自己。况且这个厂子的安保队,他也不陌生,那个吉同还是附近村的村长,形势比人强,杨老大无奈选择了妥协,不过事先讲好不能乱翻货物,搜哪儿也要有他的人跟着。
“没有,……没有,没有。”中英文混合报来,货船里外一句句的没有,让尧眉心慢慢下沉,她坚持要艘船,也是怕这船老大不守规矩,捞到小鱼和少女故意不报,把人贩到金三角去。寻人未果,或许小鱼真的爬上岸了,万象到琅勃拉邦河东河西得抓紧安排人去找了。
告了声得罪,尧眉没有再多表示,就要下船而去,这下急坏了船尾的毛子,急迈一步又被王伯拉了回去。
王伯扯住毛子衣服,低声不无恐吓的说道:“你小子犯得什么邪?看不出来那女人刚杀过人?想死你就去说。”
毛子还真有出卖那两个少年,亲近尧眉的心思,但王伯几次拉扯让他没能得逞,听王伯这么一说吓得他收起心思,到底是王伯眼明知人心,知道毛子嘴碎没胆人好唬。
一场时间空间的小偏差,终是让陈小鱼和尧眉错过,船继续北行,杨老大和王伯同时松了口气,还没吃完的馒头鱼汤也再没味道,船舵打满,绕过快艇急急的走了。
梆梆梆,头顶木板敲了数下,骤见光亮,陈小鱼还不知搜船的已经退去,抡拳便打,瞅清来人时,已经收手不及,王伯也没让拳头击中,粗大手掌使了个折手擒拿,姿势极正可气力上却差了许多,陈小鱼没让他拿住一登手反力搡退了王伯数步,嘭的一下撞到了船板上。
“好猛的力气,”王伯也有些始料未及,这少年看似高瘦转手的力量竟如此之大,心中猜测一下弱了许多,说道:“人已经走了,等到了中国边境我就送你俩出去,那时也没人能动你们了。”
过了琅勃拉邦,船再驶过老缅泰的边境往北就是中国国境,到那里自然有办法将他俩送出去,到时他俩真绑架还是另有原因,交给边境部队去查吧。
“等回国一定会好好酬谢二位救命之恩。”出来九年,就这样回国了?陈小鱼点头道谢之后,心情莫名的有些茫然紧张,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陈小鱼抱着小贼出来,身子竟也有些发抖。
王伯没提刚才搜船女人的事情,一旁的毛子就更不好意思说了,刚才还想出卖他俩来着,陈小鱼听到回国心里也是乱的不行,更不会问了,王伯和毛子上去后,久久未能平复的陈小鱼还在失神。
“好渴,好饿。”小贼醒来的很是时候,转眼看到的是鱼汤馒头,陈小鱼被她扰的回神,看到小贼目不转睛的模样,就猜到她话里的意思,舀着鱼汤,掰碎馒头先紧着她喂,自己心事重重反倒没了胃口。
就这样回国了?陈小鱼心底再次叹道,一时不察,竟把鱼汤舀到了小贼鼻子里,噗,呛的小贼咳了好一会儿。
“啊啊,”小贼不满的哼哼道,甚至干脆打开陈小鱼的手,自己拿起勺子舀起鱼汤来,只不过气力微弱喝的比较慢而已。
陈小鱼愕然一笑,世事无常,有什么好慌的?别的不说,就说自己和这女孩,不过是共同关了几日,哪敢想会有今天这样,自己背着她一起逃不说,而且还会亲自喂她,她出声责怪也不觉有突兀失礼,萍水相逢两个陌生人哪能想到会有今天这般熟稔,世事无常,为以后烦乱实在多余。
见少女吃的满足,小鱼心间清朗,也觉腹间饥饿,抢出一块馒头就着鱼汤吃起来。
咳咳,啊啊啊,小贼脸色涨红眼眶泪汪,边啊啊,边指着嗓子,贪吃鱼肉不小心吞进了鱼刺,不得已向陈小鱼求助。
唉,还是离不了我吧,陈小鱼幸灾乐祸,故意慢手慢脚的掰了大块馒头让女孩吞下才解决鲠喉鱼刺,然后才用筷子挑好无刺鱼肉分给小贼,这还差不多,小贼点点头,她还没感觉到,两人忽然变得很亲近。
过了琅勃拉邦要向西拐很长一段距离才能继续向北,陈小鱼也生起过沿途下船的念头,不过随即就压了下去,先不说这艘船会停在哪里,万一被竹田元武和巴猜找到可就不好了,而且往北是鱼龙混杂每天死人的金三角,不如就这样老老实实做到中国边境,王伯说能在那里放他俩走,也是在过检的时候放。
换一方面说讲这艘船就是他往北最好的庇护,跑船运输,船老大要是沿途没有打点好,没交下下几个朋友,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这也是陈小鱼怀疑王伯就他俩的原因,平白无故受人好处,心里总会犯嘀咕的。
吃完饭,女孩又昏睡了过去,连道谢的眼神都没留下一个,还好她的烧退去不少,只要伤口稳定住就该不会有问题,心思念转间,这一午疲倦也是滚滚而来,陈小鱼靠着板壁,小贼枕着他的腿,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王伯和毛子下来几次,轻手轻脚没有打扰到两人,收拾妥当王伯和毛子也去了舵舱,毕竟这里凉快透风,也是人多扯扯闲话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杨老大将船舵交给王伯,就带着外甥去检查货物,行船跑货挣得的是辛苦钱,东一家西一家的货每天看上一眼才能放心,不过爷俩出来显然不是单纯的检查货物。
“你在守着,千万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杨老大郑重的交待着梁冰,然后一个人钻入船尾最里,梁冰见舅舅进去,才露出一副颇不耐的表情。
毛子说满船的货物不比十几个木箱值钱,其实完全说错了,木箱里装的不过是一些山寨艺术品,值钱在最下的水仓里,一捆黄胶带层层包裹的方块如船骨一般,杨老大从琅勃拉邦忍到现在,见这些东西安然无恙,总算是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