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鱼十分后悔,为何要救这个女孩,为何要把做绳的衣袖短衫捆的那么紧,若是自己一人,早就爬上了岸,何苦折腾到现在,连解开袖子短衫的力气都没了,亏得自己水性不错撑到现在,不然两个人早死河里了。
“好冷,”背后的小贼紧了紧手臂,嘴唇颤颤声音微弱,喊着冷,陈小鱼听不懂韩语,不知她在说什么,却也不耽误他胡乱回话。
“嗯嗯,我不会扔下你的,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扔下你。”陈小鱼说完心里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在安慰小贼,而是告诫自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好冷,”小贼再次呢喃,贴的更加紧实,陈小鱼感受到背后的那两团温热,虽然青涩,却也让他生了一丝旖念,嗯?反手摸了摸她额头,小贼身上滚烫,才一个多小时就这样了?果然枪伤遇水不是闹着玩的,得救活她。
陈小鱼用力托了托小贼,让她尽量露在水面上,攒了攒力气说什么也要爬到岸上去,背后少女再这么泡下去,就糟糕了,刚说完会救他的,怎能转头就食言。
恰好河流前方垂下一棵刚死不久的枯柳,陈小鱼朝那游去,靠近时候蓄力踩水一窜,抓住了!四指来粗的枯枝干还未烂透,尚能吃住力量。
“我说会救你,就一定能救你,我是水里的鱼,有水才能活,”眼见能够上岸,陈小鱼激动之下胡言乱哼着。
忽地,身子一轻,河水向上浮力陡然变大,向前阻力也变得小之又小,咔嚓,垂柳因为拉扯就要落入河里,最终那根枯干被拽断。我靠,低头一瞅,一张大孔渔网兜住了自己,谁下的渔网?转头才看到河的那边不知何时开来一艘货船,什么鬼?偏偏这时候?扑腾数次未能挣脱,有如螳臂当车,连带枯干一同拉着逆流而上。
“天天吃鱼,前面就是琅勃拉邦,杨老大也不说带大伙上岸吃一顿,鱼还让咱俩捕,他们在前凉快。”船工毛子和王伯拧着下网的绞盘没好气的说道,这才从万象出来,就不停的抱怨,看来着毛子是干不长了,王伯虽不言语,毛子这人性格看得倒是透彻。
“哇,王伯,你看怎么有人?”渔网绞上来,捕到的鱼没有几只,两个大活人倒是异常醒目,行船不停,杨老大等船工竟也没注意到这里。
“小点声,没看那丫头身上有伤,让杨老大看到只定又得扔回河里,天大地大人命最大,先拖到咱俩舱里再说。”王伯看得出女孩情况很糟,他平常话不多,但一开口,毛子还是会听的。
原来是中国人,陈小鱼听那个王伯如此一说,就先装着昏迷,任由他俩抬下楼梯船舱里。当当当,刚安顿好两人,就听到船板响起了脚步声。
“才抓了这两条鱼,你俩就敢跑下去偷懒,”杨老大的外甥,梁冰见毛子从船舱里爬上来,踹了一脚说道。
毛子怒火中烧,还未开口就被王伯拦到身后,只听王伯说道:“你们在前面闲着,我俩顶着太阳在捕鱼,能有这几条鱼就不错了。”
“哼,赶紧再下网捕几条来,今天船不会停着急往回赶呢。”梁冰似乎在王伯手里吃过亏,色厉内荏的说完,就退了回去,眼见过午,太阳正毒时候,晒一会儿就得掉层皮,哪有在驾舱里呆着凉快舒坦。
陈小鱼听得清楚,待脚步声退去,才爬起来给少女处理起伤口,少女浑身烫的厉害,陈小鱼不会医术,但一些常识还是有的,少女身体如此之烫是枪伤并发炎症所致,先要处理子弹才行,该怎么处理,陈小鱼还真在查泰那里见识过,也不客气直接在这空间不大的船舱里翻找需要的东西。
运气不错,酒精块水果刀,最后还找到了一个简易急救包,有这些就够了,引燃酒精块学模学样的给水果刀消毒,扯开小贼伤口的衣服,枪伤在肋下,这个位置应该不能伤到器官,陈小鱼没有什么晕血毛病,找准位置提刀就要剜出子弹。
“你在干什么?”头顶传来声音,吓得陈小鱼手一抖,上面伸来圆盘似的脑袋,听声音是刚才的王伯,从扶梯下来后果然是他。
虽不清楚这个叫王伯的人为何会救自己,陈小鱼能感觉得出他并没有恶意,稍顿了下,才说道:“帮她把子弹取出来。”
说完这句话,陈小鱼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子弹枪伤,陈小鱼有心试探,所以直接把底细透了出去。
“不用紧张,天大地大人命最大,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再说枪伤不是你这么治的,”王伯似乎读懂陈小鱼的防备,说完从船底拉出一个油污破烂纸箱,层层打开后才见里面药品注射器镊子一应俱全,比陈小鱼找到的简易急救包里可全多了。
“这……”让陈小鱼有点傻眼,虽然有些药名字憋口难念,但也能勉强认出来,抗生素、消炎药、消毒水等等,再看看手里刚烤过的水果刀,心底升起十分寒酸荒唐的感觉。
“您这里够齐全的,”这会儿再看,这王伯脸盘就没有刚才在舱口的那么大,眉骨中正脸廓面善,虽被晒的黝黑但让陈小鱼心底生出十分可靠的感觉。
“先救人吧,你们俩是哪里人?这是遭了什么事?”泡过消毒水的镊子已经伸到伤口处,王伯把燃着的酒精块挪到近处照亮用,然后问道。
“BJ,在清迈玩的时候被人绑架了。”被渔网捞上来时想的说辞,这会儿说的十分顺溜,要是溯底的讲,陈小鱼还真来自BJ在清迈被绑架的。
“小伙子,你说话可有些不像BJ…,别让她出声,也别咬了舌头,”王伯忙吩咐道,小贼吃痛出声,再次张嘴没等她喊出来,陈小鱼就递上手臂,被小贼咬住。
嘶,这丫头牙口够好的,陈小鱼手腕上十分明显的勒痕也被王伯瞧在眼里,这下王伯没有再问什么,专心的为小贼剜出子弹。
王伯处理枪伤的手脚出奇麻利,比指甲盖稍小些的弹头很快就被取出,王伯擦去手上血迹,然后说道:“看你俩关系应该很亲,那里是抗生素,给她肌肉注射,这么长时间我得上去了,你俩老实在这儿呆着,吃的会给你送下来,千万不要乱动。”
陈小鱼点应下来,心里越发对这个王伯好奇,稍稍问过后就帮他治伤,还会给送吃食,古道心肠也不是这个样子。不过眼下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起来就算是爬上岸,也不一定有现在的状况好,毕竟竹田巴猜指不定的怎么搜寻呢,何况还要给这女孩治伤挖子弹,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这就是天大的难事。
想想不得其果,为少女包扎好伤口后,陈小鱼手拿注射器,里面是抗生素和消炎药,叨念一声:“事急从权,别怪我啊。”
小贼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中枪被陈小鱼抱起来的那会儿都是清醒的,她想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要跳入河里,看不见码头往南一点点停着许多辆车吗?有砸毁快艇的功夫为何不在车上做些手脚,那些车有没有钥匙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要跳进河里?笨死了,不过……不过还好,他没有弃了自己独自逃跑。
顺着河流浑浑噩噩,直到刚才疼醒,又疼晕过去,可能是子弹取出的缘故,小贼又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不是伤口痛,而是股上一凉发痒,“你你你,要做什么?”小贼无力翻身,微弱的声音有如蚊蝇,身子一颤一颤的似是挣扎。
“不要怕,打过针就好了,”针头入体,少女身体颤动,陈小鱼手也有些抖,没听到小贼蚊蝇般的声音,自顾宽慰唠叨着。
“就算是打肌肉针,不能打胳膊吗?”小贼用尽力气看到了注射器,知道少年在做什么,这一转触动了伤口,三分痛七分羞怒又晕了过去,两人不通的语言似乎第一次对上了,可惜心跳出胸腔的陈小鱼不能发觉。
“王伯,咱们为什么要救那两人?”肥大的鲤鱼扣腮刮鳞去杂,扔进汤锅里,底下点着的酒精块不敌头上烈日烤人难耐,王伯刚才下去有一会儿,等他上来毛子才想起来问,尽管王伯说什么救人最大,可细细琢磨这不像是王伯平时谨小慎微的性子。
王伯接过短刀,在手里就把生姜切块扔进锅里,搅了搅锅说道:“小子,这趟活恐怕不会太顺了,总得留两个报信的。”
“嗯?王老头,发的什么神经。”毛子没好气道,湄公河上他十八岁就开始跑,挂着中国国旗的船号能有什么事。
“你小子懂什么,下面的两人千万别和杨老大说,等回了公司我给你做媒说媳妇。”王伯摇头许诺道,二十八了心里怎么没个谱,杨老大的事连你都能猜个七七八八,这能是好事?
“就你?无亲无故的,我可不敢指望你,算咱俩积德的吧,放心我不和他们说。”毛子嘴里虽然没有大小,但还是听了王伯的话,毕竟这个船上也就王伯会照顾他。
一盆鱼汤,四个馒头,毛子端下来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着小贼多瞅了会儿才上去。
陈小鱼刚拿起馒头,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心登时悬了起来,该是到了关押他的那座厂子,船可不要停,千万别停。
任凭陈小鱼满天神佛的许愿,船还是咯咯噔噔的停了下来,没等陈小鱼开躲,舱口打开,瞅清来人,还好是那个王伯。
“小子赶紧藏起来,床下面有个暗格,你俩挤挤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