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香,是幽兰香,爸爸妈妈,我在这儿,”西别院耳房下面,小贼寻找着幽香的来源,娇转的女声碰到墙壁往复回荡,声音越荡越弱,碎成声声抽泣。
“我就在这里,你们快来救我啊,”
“救我啊,这里好可怕,”
地下的灯一盏盏点亮,小贼喊得累了,蹲在一角抱膝流泪像是被遗弃的孩子。小贼父母昨夜闯进院子,往下水道扔过许多类似药丸的大颗粒,那不是毒药,而是小贼父母独创的幽兰香,遇水即化散出的幽香淡而不散,如果事先有约,这是很好联络方法,小贼闻到了气味,却不见父母更找不到出口。
这是小贼被困的第三天,期间翻遍整个地下,除了飞机与各种纸样文件,还有一张落了层层厚灰的床,简易卫生间,以及一些不知日期的食物罐头,能看得出,以往来到这的人会呆很长时间才出去。如今对小贼来说是间巨大的监狱,没有铁栏守卫却孤独的让人绝望。
“出入都是乘坐汽车,越来越不好下手了。”素贴山脚下稍高一些的山岗,巴猜端着望远镜观察,看到巴颂到来起身递去望眼镜说道。
“放心吧,清迈各家拳馆已经闹翻天,他躲不过去的,早早晚晚还有机会下手。”巴颂刚从城区打听消息回来,带来一袋肉食热饮,两人原本都是烟酒不离,不过做了间谍之后就全戒下了。
巴猜边吃边点点头,活动活动身子留下巴颂去了城区,两人换班监视,换出的人回到城区继续观察动向探听消息,如此安排不惹人眼目算是有据得当。
新雨过后清新怡爽的空气钻入鼻腔,舒服的让人眼清目明视界大开,不过这股清新没持续太久,就被一阵烟气搅浑,城东偏南的一块天空冒出白烟红光,簌簌的着火声,被风刮出好远,期间夹杂阵阵噼里啪啦,大火里也不知点爆了什么。
“你……竟敢跑到我这里放火,找死吗?”捆着右臂的竹田元武推搡着一个头稍高些的青年,可能觉得推搡不足以解去烧房之怒,伸出手指戳点青年眉骨额头。
“啊,你松开,敢跟我动手。”
“老鬼子,没完了是吧,给脸不要脸,”青年手上用力一横,掰着竹田元武的手指一脚把他踹倒地上,竹田元武带来几个RB人刚喝出声,就被青年的手下放倒猛踹。
青年名叫阿难,阿难是九公起的名字,不是佛陀弟子的阿难,而是素贴山里捡回的阿难,过了今夏阿难二十有四,年纪不大不小,却是敢杀人,敢去金三角抢食的凶人。
“听着,这辆车昨晚把我们金主家两个孩子撞进医院,烧毁这栋小楼算是收个利息,以后见到小爷老实点,少摆架子,我可不是查泰那个软蛋,得靠着你们吃饭,”竹田元武还没爬起来,又让阿难一脚踹倒,手下制住的RB人也没捞到好,也挨了一顿鞋底拌肉才算了事。
“你……你,阿难,我要杀了你,”阿难等人转巷就没了踪影,竹田恨声恨语追出好远,也不知阿难有没有听到。
竹田元武以前收买过阿难,没想到今天阿难竟敢跑到这里放火,正如阿难所讲,查泰背后的大圈帮这些年的确要靠竹田元武吃饭,无论泰国还是华人都会好生供着这尊金主。
这也是源于前些年泰国缺少资金发展经济,正好与当时资金充足但本土利率和投资回报率极低的RB勾搭后一拍即合,RB将本国一部分产业转移到泰国,开银行借给他们钱,帮他们建造工厂提供就业机会。
竹田元武是RB皇室武官,也是当今天皇表兄,更是大大的金主,他能在RB皇室那里坐稳位置,不是因为血脉亲缘,而是他能生财,每年为皇室赚到大量的资金。
查泰所在的大圈帮热于洗白,近些年可没少借此得利,甚至更简单一些,抵押资产到RB银行借取大量资金,存入泰国银行赚取利息,两国银行利率差能够达到百分之四到百分之五,泰国本地苏姓富商可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仅仅几年就赚下近四十亿美刀的身家。
这也是日后大鳄索罗斯血能够洗东南亚的伏笔之一,泰铢的货币汇率与美刀绑定,资金主要来源却是RB,承担双重汇率风险不说,美国与RB不管哪家出事,泰国都会跟着遭殃,正好九五年RB阪神地震,断掉了泰国大部分的资金源。
“你们去查查,这是谁的车子,昨晚蓬达瓦拳馆查出结果了吗?”听阿难话里的意思,竹田就知道这是替人背了锅,手下刚回完话,就听身后砖瓦轻响,一男一女落地走来。
阿难办好事就摒退了手下,一个人走回城西,阿难要比陈小鱼矮一点,但长相十分出众,丹凤眼高挺鼻皮肤白皙如缅甸刚挖出的极品白翡翠,走在街上不少白皮黑皮的大姑娘朝他抛媚眼,阿难也不甘示弱,远的吹个口哨,近的摸上两把惹来不少嬉笑调骂,脸上沾了几块唇印才走到知武拳馆。
“小子,行啊,昨晚够威风,跟哥哥走吧,往北去老缅泰有的是威风去耍,”武馆的门开着,阿难也不打招呼,三步两步的进到里面调笑着陈小鱼。
“啊啊啊,”宋哑巴正在教习陈小鱼,陈小鱼正对着木人桩板板正正的练拳,九公已经同意教授陈小鱼形意八极,吃过饭,陈小鱼就急忙拉着宋伯伯回到武馆学起拳来。
宋哑巴一招一式教得极为认真,陈小鱼全神贯注拳架摆的像模像样,两人正是递薪传火勤奋好学的时候,阿难闯进来胡言乱语,怎能叫宋哑巴不气。
只见宋哑巴马步未收,拧身转步斜下一拳打的是阿难那条摆放不正乱抖的腿,用的正是刚才教陈小鱼的青龙出水,招式极其简单,宋哑巴用来势头惊人,阿难一哆嗦,一手压拳挡住,转身钻拳直奔宋哑巴面门,拳架极正角度极刁,显然阿难也是有功夫的。
拳馆里空地不小,阿难和宋哑巴却围着木人桩展开架势,直奔面门的一拳,让宋哑巴捋手掖掌擒住,此时只要稍稍使力就能制住阿难,但阿难变招极快,弓步前压拳变手琢使了一招金鸡扦米直取宋哑巴肋下,宋哑巴咧嘴一乐,正等着你这招呢,身子一矮腋下发力夹住来手,右脚斜插进阿难两腿之间,肩上轻轻一靠,扑通,阿难倒地卷飞满地灰尘。
“大伯,停停停,我哪敢跟您动手,还不是练练给这小子看么,啊,”阿难讨饶,但宋哑巴明显不是惯孩子的人,一脚踢出又让阿难滚出好几圈。
“啊啊啊,”宋哑巴比划着,就你那拳路好人也给带坏了,明显不领阿难这份情,也难怪宋哑巴下手不留情,阿难要是好好练拳,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家里不短吃喝用度偏要出去混,拢了一群浑人,跑去金三角跟人家打生打死抢食吃。
“嘿嘿,宋伯伯是该好好教训他,不走正道,还要带着我出去跟人拼命,”阿难受苦遭打,陈小鱼乐得其见,在旁添油加火的说道。
宋哑巴陈小鱼的话向来有些言听计从,还没爬起的阿难这下是真遭了难,让宋哑巴门里追到门外,哨棒打折了两根才停下手。
“你小子蔫巴巴坏透了。”阿难呲牙咧嘴,坐在门槛上朝倚在门边的陈小鱼说道,宋哑巴停手后就没在拳馆多留,这会儿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宋伯伯肯打你就知足吧,能让他出出气也好,这些年最操心你的也就是宋伯伯了。”推了推阿难,陈小鱼也一屁股坐下,幽幽说道。
“我要是能过了这道坎,以后宋伯伯驾鹤仙去,得是我给他打幡披孝,你排我后面。”阿难掏出一包烟,看见陈小鱼眉毛拧起,又把烟扔掉。
“少说没用的,要真有那一天轮也轮不到你,”
宋哑巴于两人心底的位置不差于半个父亲,阿难要比陈小鱼更早接触宋哑巴,这个口不能言的高瘦男人,默默为两个孩子做了许多,单拿陈小鱼来说,刚站桩扎马那两年,宋伯伯每天都会陪着陈小鱼站桩扎马,晚上为他推拿松骨,那双烙铁般滚烫的大手现在都让人难忘。
陈小鱼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阿难的肩膀问道:“你妈妈……有信了?”
“前些天在一个毒枭嘴里听到些眉目,你呢,怎么样?”阿难说完,侧过身子问道。
“我还不知道,没人会和我说的,”
“等迈过这道坎,我来帮你找,”
“你先迈过去再说,还指不定谁帮谁呢。”
“所以我得要很多的人,才有实力去问,你来帮我吧。”
两个小蝌蚪,在一潭浑水里找妈妈,只有两人时才能互相倾诉,换做其他人连半个字也不会多说。
是夜,查泰开车载着陈小鱼阿难进了城区,阿难坐在副驾,两只脚当啷挂方向盘那里,抖得查泰心烦一个劲急点刹车。
“查叔,这个歌厅不错,让给我怎么样。”路过一个脸面不错的歌厅,阿难起身眼露贪色。
“小犊子,大圈里不少人等着收拾你呢,再不收敛,以后查叔只能给你收尸了。”查泰真是恨得牙疼,阿难小时候自己待他虽比不上陈小鱼,但也算不赖,长大后全然变了模样,不跟着自己在大圈帮混,拢了一伙不要命的手下,专抢大圈帮的活计买卖,让查泰在帮里丢尽脸面狼狈不堪。
“我要是死了,以后谁给您扛幡带孝啊,歌厅让给我,以后逢了十五忌日多给您烧点……。”
吱溜溜,一脚急刹车。当,两声磕头撞音。查泰阿难呲牙咧嘴捂头下车,陈小鱼跟在后面偷笑,进与拉耶约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