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筠目色凝重,“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么?”
即使是项潭悠只受了皮外伤,顾少筠的心里亦是非常不舒服的。他不希望她受伤,他想要她毫发无损。
本来项潭悠可以逃脱,但她没有,她这完全是在用性命在赌!
从今往后,只要有他在,就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她自己。
顾少筠紧紧蹙着眉,他扶住项潭悠的肩膀,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没有早点来,你将会有什么后果?”
“你不是来救我了么?”项潭悠弯起眉眼。他是在气她不顾自己的性命么?
嬴千珑曾说过,当在乎你的那个男人生气的时候,你可以上去抱住他,保准消气。
这家伙身为女国主,后宫面首无数,自然对这方面很有经验。项潭悠这还是头一次尝试嬴千珑的“心得”,她抬步向前,伸手过去抱住顾少筠。
哪知刚碰到顾少筠的腰身,便听得他闷哼一声。
项潭悠立即缩回手,“怎么回事?”
顾少筠摇头:“没什么。”
“说实话。”项潭悠戳了戳顾少筠肋骨所在的地方,意料之中的见到顾少筠蹙了眉。难怪他脸色一直很不好,原来是断了肋骨!
项潭悠撂袖子:“太医院那群吃白饭的,待会儿我就向太医院递帖子把那家伙找过来。”
顾少筠淡笑道:“不关太医的事,我只让他给我把了脉。眼下我已经让陈伯替我接了骨。”
“很疼吧。”项潭悠深切体会过断骨头的感受,自然也明白顾少筠忍着多大的痛楚。梁木压下来,骨头怎么可能会没事?
偏这厮还不吭一声。
项潭悠眸色复杂,把顾少筠扶到了床上,自己亦坐在了床边。
“断了几根?”项潭悠扬眉,眼中满满都是“乖乖回话不许拖延”的神色。
顾少筠只能老实回答:“三根。”
“太医院这群太医真不负责,要我我肯定把你按住了好好检查一遍。”项潭悠嘀咕道。
顾少筠当然是听得很清楚,他笑着摊开手,道:“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乖乖躺着任你检查。”
项潭悠嘴角抽搐一番:“你脸皮真厚。”
不厚怎么追媳妇?历来脸皮薄的人只能蹲在角落里失声痛哭。
项潭悠望了望天色,唇角微勾,看来永嘉公主的生辰宴已经取消了——因为这场闹剧。眼下皇宫里应该是鸡犬不宁了吧。想来,永慧公主应该占了“证据确凿”的上风。
没关系,明天,就是让永慧公主永无翻身之地之时。
“潭悠,天色不早了。”某人再次厚着脸皮不怀好意地开口了。
项潭悠犹豫了一瞬,便转身爬到了床的里面。
项潭悠钻进了被窝,默了会,严肃地道:“我是看在你为我受伤的份上才留你在这儿的,不许乱动,明白了?”
顾少筠当然是点头,来日方长,媳妇儿总有一天会接受他的。再则,把媳妇儿养大些亦不错。
项潭悠躺在顾少筠身边时便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冲劲。毕竟是习武多年的人,即使是被项勋封成了文官,顾少筠亦是每天都会去校场转一圈,同人切磋切磋,顺便看看同自己出生入死的战马。平日里项潭悠也感觉到了,但是不如现在这样清楚。
这是第二次同顾少筠躺在一块儿了。
身边躺着个大男人,说不害羞是假的。于是乎项潭悠打算同顾少筠说说话消减这种感觉,“我今日舍己为姐,怎么不见你赞赏一句?”
“白羽卫都是死的么?”顾少筠凤目微眯,“赞赏?赞赏你视自己的性命如儿戏么?”
项潭悠干笑:“呵呵。”
对于项绮罗,项潭悠与她多年都不在一块,感情自是没有那么深,且回京之后,绮罗算是让她失望至极。
不过,若不是项绮罗悔婚她也不会嫁给顾少筠,这一点,项潭悠还是有些庆幸的。所以,项潭悠对于项绮罗的感情虽然不深,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至亲之人之间总会有些羁绊,项潭悠当时做出决定,是有因为绮罗是她亲姐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不希望绮罗待在她身边成为累赘。白羽暗卫她有四位,救出她们两个是没问题的,但项潭悠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在和暗卫说话之时,项潭悠有意暗示暗卫只把项绮罗带出去就行。白羽卫的原则就是一切听从主上的命令,故暗卫也就没有来救她。
且项潭悠是相信顾少筠会来的,当然,她也给自己想好了后路,若顾少筠没来,那就让暗卫救她。
“不要再这样了。”顾少筠握住她的右手,转头望着她,“我不希望你再受伤了。”
他亦不想再体会一次那样的恐惧。是的,恐惧,他此生最怕的就是失去她。
“好。”项潭悠爽快地答应了他。
帝都建在北方,北方的三月不比南方,帝都还是在二月末停了雪,眼下还是冷的,平日里项潭悠睡前许姑姑都会在被窝里放一个灌了热水的足炉把被窝弄暖和的,但现在事发突然,许姑姑便没有放。
她还是觉得有些冷的。
不过,某人是个天然的暖炉啊。
思及此,项潭悠往顾少筠那边挪了挪。
这一晚,项潭悠没有做梦,睡得及其安稳。
相比之下,永安宫就没磬竹苑这么安详了。
*
“荒唐!你怎可私自做决定!”皇后愤怒地责问响彻整个大殿。
大殿里的宫人被遣了出去,现下只有皇后和永慧公主二人在此。
永慧公主有些委屈:“母后,我也是为您出气啊,您看看那长乐公主有多么不把母后你放眼里?这不是该给她一个教训么。再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项旖姝,父皇要罚也是罚项旖姝啊。”
皇后怒道:“即便如此,那项绮罗还对我们有用处,你为什么要让她也一起赔上?”
“她这不是还没死么。”永慧公主不满道。
“你说什么?”皇后对这个女儿愈加无奈。永慧是她第一个女儿,她自是百般宠爱,平日里永慧再怎么刁蛮跋扈,亦是对皇贵妃和与她们对立的那些人才会这样,她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她以为,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有分寸的。
哪知永慧一时冲动对长乐公主起了杀心,用项绮罗去把她引入圈套,然后嫁祸给永嘉公主,一石二鸟。
这个办法不是不好,只是,项绮罗对她们还有用。
皇后扶额,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办法怎样把女儿摘出去,让永嘉公主背定这个锅吧。
“现在长乐公主她们没死,你待如何?”皇后睨向永慧公主,想看看她的应对之法。自己教导了她这么多年,也是该考验考验她的能力了。
永慧公主冷哼一声:“她没死倒是命大,不过长广王府现在都还没传出她醒了的消息,这也正是女儿准备的时候。女儿已经控制住了澄碧,只要澄碧还在乎她的弟弟,她就会乖乖替女儿办事。当然,事成之后澄碧必死无疑,她的弟弟也不能留。”永慧公主原本是答应了澄碧在她死后让她的弟弟安乐一生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永慧公主必须斩草除根。
“还有那些放火的人,他们的亲人也在女儿那里,明日同永嘉公主对峙之时,她是坐定了这个谋害长乐公主与长宁公主的罪名了。”永嘉公主继续道。
皇后颔首,道:“你还漏了一点,明日若是长乐公主醒过来,那怎么办?”
永慧公主满不在乎道:“她?估计连自己被谁算计了都不知道。到时候证据一出,就让她和永嘉公主斗去吧。”
皇后沉吟道:“但愿如此。”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永慧公主还不知道,那个澄碧已经告诉了项旖曼和项绮罗想谋害她们的人是自己。亦不知道,项旖曼早已在布置,将永慧公主的“证据”,收为己用。
与此同时,长宁公主项绮罗刚刚醒来,却被太医告知腹中孩儿不保,自是悲愤,又闻得永慧公主今日在皇帝的审问中指出永嘉公主是谋害二位公主之人,心中更是愤怒至极。
“该死的贱人,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的把自己摘出去的!”项绮罗狠声道。
*
夜沉如水。
顾少筠睁开眼,望向身旁熟睡的项潭悠。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的眸中泛起阵阵暖意。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