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几个纵跳,越过浅寡的荆棘丛,口中一边喊:“小白子,跟上。”
后方,一个全身污泥的身影,手脚凌乱地把缠绕不休的藤条拨开。
“白礼大哥!我就来啦!”白缺嘴巴一动,乍看着如花朵长嘴一般。
看着此时的白缺,全身被细小的棘刺挂满,手脚处可见一道一道的血印子,口里碎碎念着什么。
‘刚才那峡谷太险了!’白缺表情夸张,道。
白礼头也不回道:“咱们快些走,前面又口泉,可以治愈皮外伤。”
“要么让大哥背你?”白礼放下手中的木棍道。
白缺甩甩身子,道:“白礼大哥,不了,快些赶路把。”
“嗯。”闻言,白礼火袍一甩,又接着向前赶路。
白缺紧跟在后头,一想到可能被白礼落下,白缺眉毛即刻拧成一团,像是回忆起什么……
一个时辰前——
“小白子,到了。”白礼站在仅有一足之地的峭壁顶端,道。
白缺小步上前,刚想伸头,又‘阿’的一声喊出来。
“大哥,这。”
白缺背往前伸,其眼帘顿时被一番饕餮景象惊呆!
落差几千尺的悬崖,独立在大地的脐眼上,岩石再往前伸长,蔓延出交错纵横得湿土壤,土壤上生出各色迥异的植物,更有鲜绿色的植被覆盖大片河流。
千千万万的娟娟溪流盘根错节着,最后汇聚往一个点。
那个闪耀着光芒得地平线深处的腹地,弗若是天神的俊荣。
“大哥,怎么个作法啊?”白缺拉着白礼的衣袖道。
白礼豪迈一抖,道:“小白子,上马。”
随后蹲下身子。
白缺先一愣,然后会意地跨上白礼的背部。
“坐好了。”白礼回头叮咛。
白缺埋下头,捂着脸没作答。
只见,白礼双手下降,胸口处随着不断的起伏泵溢出赤红色的耀芒。
“喝!”白礼从脖子里迸出一句历喝,双腿猛跃,踏碎了留有脚印的崖壁尖端!
天空中瞬时涌现出一个急速上升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如龙,气势破天,刚要攀升到最高处,黑影一扭曲,又缓慢转坠向正前方。
‘呼—’,一声尖利破空声划过,肥沃的土壤旁,水藻丛落深处爆发出骇人的闷响————嘭!
“额,咳、咳、咳。”水塘边,一只白润的手伸了出来,艰难地扶起水面下伟岸的身躯。
只见那白衣人全身衣物已被浸透,头发耷拉着,惟独那双炯炯的火眉折射出一束淡光。
“小、小,白子。”火眉人断断续续道。
“……白礼大哥,这儿呢。”
“呜。”火眉人手一拧,左肩膀靠着的泥塑立时溶落,显出一个孩童形体。
白礼一拍,稀稀松松的泥泞瞬间从白缺身上掉落下来。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白缺用手指擦了擦嘴上的尘埃,道。
环顾四周一圈,白礼拍拍腿道:“大概是雨幕珠帘的第一层天,后几层天域没有前几层那样盎然的生命力。”
‘雨幕珠帘。’白缺仔细回想,似在以前听说过类似的名号。
白礼并未回望白缺,相反,他看向前方辽阔的湿地草原,拳头一捏,暗自道:“千万年前,一点不变。”
见白礼不作答,白缺脚步一踏,搭上白礼的肩膀便往前去。
“等等,小白子。”白缺往左探几步路,停下张望。
少时,白礼踱步回来,一边走还边叹息着。
白缺见势,问道:“白礼大哥?怎么了啊?”
白礼开口道:“雨幕在记载里,乃是一方生灵安安乐乐居住的馥郁土地,却在二个历法纪以前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放眼看去,荡漾的碧波被风吹得乱如缫丝。
“这第一层境界想必是空了,才呈现出如此状貌。”
白礼依旧未挪步,向来豪放的白礼,也显出倦容。
“白礼大哥,那我们何时才到的了?”白缺一脸天真道。
白礼摇摇头,“小白子,此次前来,是瞒着族中先辈的。”
“什么!”白缺头皮一紧。
“按理说来,入族后没有正名入册的,皆不作正数。小白子,你先是完成了历练,这是首条。”
白礼顿了顿,道:“只为一点,我才急着带你到了这儿。”
“那几块入阶圆满的兽玉,是真正抵得上你族人身份的象征。”
说道这里,白礼又皱眉,道:“确实,入阶灵兽群聚突破时,能量难以控制。本身,这样做也是为了提高晋阶几率。”
“数只灵兽突破,能量聚积不化,则爆核而亡。”
“而出产的兽玉则必定为高能等质。”
“我很好奇,小白子。以你的肉体力量,如何做到抵御能量扫荡?”
白礼腕子一翻,几块红得滴血似的玉石即躺在白礼手掌心里。
红石虽不大,每块却都散着沉凝得光晕。
“……”白缺沉默一会。
‘当初答应灰衣服,不能告诉别人的。’白缺踌躇着,想到。
白礼见白缺像是有难言之隐,鼻子皱了皱,道:“罢了,小白子,若真不方便也不妨事。只是,族中鲜少有捡落如此等质得兽玉的记录。”
腕子一翻,剔透的兽玉又被白礼收好。
白缺抬起头,道:“白礼大哥,前面的路怎么走啊?”
“……前方多泥泞,此处的土质本就有别于他方,小白子,走到现在还犹有体力,你底子不薄。”
嘴角微张,白礼看似还想多言,牙齿咬一咬,便闭上了口。
二人沉默一会儿,白礼开口道:“小白子,快些走吧,难得来此地一回。”
白缺跨上白礼肩背,白礼身子往前一跃,身边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只见二人疾步如风,一路踏过广袤的湿土,视线中的光点也逐渐放大。
“呼,到了。”白礼道。
“便是这里么。”白缺从白礼身上滑下,脚尖轻轻一踮,平稳落地。
前方。
一尊恢宏的岩石人面。
人面依稀雕刻成一副苍老的俊荣,那张脸好似天神之歌,淡淡地守护着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因年份而形成的龟裂纹遍布在高耸的眉毛及鼻处,人脸下方,一个开口中散出蒙蒙的几道白光。
“咦,这跟房间里的石像好生相像啊。”白缺挠挠头道。
白礼闻声后,两双火瞳燃起骇人的烈光!
深吸一口气后,白礼道:“云祖。”
望着面前高大的人脸,白缺感受到了来自肉体的威压。
身上的每一根筋骨都好似被麻绳紧紧地箍住。
再看看一旁的白礼,白缺心说‘怎么从不见白大哥显出紧张的样子?’
白礼瞳孔中火焰总算渐渐熄灭,回头望着白缺道:“小白子,跟我来。”
白礼大手一张,拉上白缺,白缺顿时像是卸掉了千般压力,全然轻松地跟随在白礼后头。
二人同行几许,便达到了开口下方。
从刚才的视野看不出来,可从这个位置,却清晰得分辨出来,这高低距离足有几十丈之差。
白礼轻松一笑,挽起白缺的胳膊,右腿一蹬,立时纵跳出去,不等白缺反应,白礼已然背着他站在了开口前方。
“小白子,这便是雨汀小径。”白礼道。
走上前,白礼抚摸着洞口紫色得藓草,手指一滑,道:“哎,又有几千年不曾有人进驻过了。”
白缺四处转头,道:“白礼大哥,这是哪里?我们已出了雨幕珠帘?”
“呵,珠帘轻如薄纱,却广如一方小天下。一眼望去,广袤大地不可以眼丈量。层层世界,一层压一层,看似到了终点,实则还在原地徘徊。”
口中再一声轻叹,白礼道:“想要彻底突破这层次空间的束缚,唯有一人做得到,便是那石像上所刻之人。”
“说起来,又是光辉……旧事。”
白礼一顿,拉起白缺的手,道:“小白子,跟我来。”
小手一搭,白缺乖巧地爬上白礼的肩背。
白礼两具红瞳登时燃烧起来,双腿覆上血色光芒,一闪即消失在漆黑得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