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流逝,一转眼数日便过去了。
阮青芜费了不少心血弄出来的桌炉终于完美收工,邻村窑厂的刘师傅把她订做的烟囱送来了。因为烧陶技术的局限,烟管没做得太长,只三尺余长连接着炉子与墙壁上凿出的孔洞,再用粘土把缝隙封好,倒也不会漏烟。
林叔和陈氏见了都无比高兴,用这个炉子今年可以省下不少碳火钱,谁叫这炉子只能烧石炭呢!最重要的是暖和还没有煤烟的气味,放在屋里可以整日整夜的燃着,虽然比不上那些官宦人家的地龙,却比寻常的碳盆碳炉好了太多!而且还好清洁,不会灰尘满天飞。
这日一大早,阮青芜刚用过早饭在房内看书,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阿碧快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姑娘,城里的周掌柜来了,您是到前院儿还是就在这儿见他?”
阮青芜诧异的放下手中书卷,微挑了眉头疑惑道:“哪个周掌柜?!找我有何事?!”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
她又在心里将认识的人细细过了一遍,对这个周掌柜仍是半点印像也没有,想来又是原主认识的人。
对于自家姑娘病愈后忘记前事的情况阿碧等人都已********,便解释道:“姑娘,就是那个永祥成衣铺的周掌柜,您又不记得啦?!”
成衣铺的?!
“我还真不记得了!”阮青芜故做苦恼的抬指敲了敲额角,见阿碧笑得一脸喜气,打趣道:“瞧你高兴成这模样,该不会是奶娘给大家订了新衣吧!”
眼见到了年关,想来是送新衣来的。
哪知道阿碧听了唇角往下一撇,盯着她一脸哀怨的开口:“姑娘,您如今怎么这么容易忘事?我们的新衣陈妈妈和阿朱姐姐正做着呢,王掌柜可是来送帐本给您瞧的,说是年底盘帐呢!”
这么一说,阮青芜才想起来前几日陈氏确实买了不少布料回来,当下更觉得惊讶了。
“盘帐?!那成衣铺子该不会是我的吧?!”盘帐那肯定是和东家盘呀!
阿碧见她一脸愕然,才想到自家姑娘怕是早不记得这档子事了,点头道:“姑娘说得没错,那铺子还真是您的!”
说完见她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便掩着嘴吃吃的笑。真是难得,居然在姑娘面上看到这种傻傻的表情!
阮青芜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傻眼了,本来还以为自已惟一的产业就只是这处十几户人家的小庄子,不曾想居然还在城中有一间铺子!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前些日子林叔看着庄子上佃农缴上来的佃银可是长吁短叹了许久,只怕是银钱不够花销了。
想想便也知道,这十几户人家能有多少进项,虽然自已这几人吃喝不用花钱,可平日总得买些油盐针线,更别说穿的衣裳鞋袜了,哪一样都得花钱。
有一间铺子可就不一样了,一大家子人的花用可就有了着落。
“阿碧,你和我好生说说这成衣铺子和周掌柜的事儿!”
既然铺子是她的,那总得知已知彼吧,总不能两眼一抺黑什么都不知道。
阿碧想了想,便将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原主自小就随着陈氏与林叔夫妇生活,到了十五那年出嫁,陈氏觉得自家姑娘除了有些父母留下的银钱却没有私产,怕嫁过去被夫家小瞧了,便想要买些产业为她撑撑门面。
这青阳虽然是个小县城,但因为青漪河流经此地,水上来往的商船几乎都会在此停靠补给,因而带动了一方经济,使得此地的百姓衣食不愁,也算是一个富庶之地。
这样的情况下,不论庄子铺子都不是那么好买的,寻找了许久才买到了这处小田庄和城内一间不大的铺面。
眼看着婚期将近,林叔二人便想着早日将产业过户让姑娘一并带走,谁知道定金交了之后县令老爷被调走了,而新来的父母官又还没到任,所以过户一事便一直拖了下来,直到原主嫁入莫家之时也没能办得下来。
阮青芜一嫁入莫家之后便被莫夫人拘束了起来,林叔与陈氏想要将房契给她却苦于连面都见不着,最后二人只得自己管着庄子,另又寻人管理店铺,一转眼便是两年!
阮青芜听后不由暗自庆幸,幸好地契房契没有交给原主,不然这会儿众人只怕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了。想想那些陪嫁过去的嫁妆,最后还不是全都落入了莫夫人的手里!
阿碧说得详尽,就连周家有几口人都一清二楚,她心中也有了谱。于是让阿碧拿了厚衣裳来,便到前厅想要见见这位周掌柜。
虽然说房间里也有个小厅可以会客,但心里并不乐意让陌生人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来。
甫一进厅门,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她到了,目光在她面上一溜忙垂下眼帘掩住眼中诧异,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袖手哈腰道:“东家来了!”
他做掌柜这两年多从没见过东家的面,只从那个姓林的老仆口中知道是个女子。本来还以为会是个妇人,却没想到是这样年轻俊俏的大姑娘。
阮青芜在上首坐下,冲他浅浅抬了抬手:“周掌柜,说来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坐下说话吧!”
周世财听了眉头动了动,道了谢才半侧着身子坐下。
“劳周掌柜跑这一趟,不知道今年铺子上的收益如何?!”
阮青芜一边暗自打量着这位周掌柜,笑着问道。这人看起来约摸四十许,穿着深褐色的锦缎棉袍,瘦削的脸上长了一双绿豆眼,唇上两撇鼠尾须,活脱脱一副奸商模样。
周世财眉头一跳,从袖中拿出两本帐册放在小几上,枯瘦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东家,今年生意着实不好做!咱们铺子是小买卖,利润本就微薄。再加上莫家又在邻街开了一间绸缎庄和一间成衣铺子,咱们的生意就更加受到了影响!”
说到这,他眼皮微掀瞟了瞟她的神色,才又苦着脸道:“您也知道,莫家家大业大,价钱上压个一两成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对我们却是极大的打击!那些个买主就被这少的些许银钱给拉到他们那儿去了!”
阮青芜接过阿碧递过来的帐册翻了两页便兴趣缺缺的扔在一旁,冲他摆了摆手:“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周掌柜便直接告诉我今年铺子上赚了多少银子便成!”
周世财听后迟疑了一下,从身边拿出一个小包袱放在桌上打开。
“虽然说今年生意艰难了许多,不过我也算为东家尽了全力了,今年一年的收益总共是二百三十两银子!”
阮青芜还没开口说话,便听阿碧欣喜的叫了起来:“呀,今年这么多呀,足足比去年多了五十几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