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羽从若倾珏的小时候,一直说到她死在自己剑下。一说起若倾珏,白小羽好比换了一个人,以往话不多的他,突然间成了唧唧喳喳的麻雀,直到说到最后,他才有难过的把头低下。
雪茗妃听他说完后久久不语,直到两个人的呼吸充斥了这间石室,她道:“原来天底下还有那么善良的人啊。”
“是啊,她很善良吧。”
“嗯,难怪你那么爱她,那你进云宫也是为了她吗?”
白小羽将头靠在相思树上,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令他喜欢将头靠在相思树上,这样就像把头枕在若倾珏的腿间一样。他道:“不错,我听闻云宫有件法宝,乃是云宫七代祖师轮回先生的法宝,名曰轮转珠,可生死人。”
雪茗妃说道:“我知道这个法宝,我在师父的手里见过一次,但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白小羽别过头看向她,问道:“怜星?”
“不,怜星真人只是我十心堂的师父,我本出自冰心堂,乃是林语仙真人座下弟子。那‘轮转珠’在我师父的手里,我曾听闻她要将此物当作‘云台仙会’的奖励,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帮你夺来。”雪茗妃摇摇头,不知为何,她听了她的故事后,竟然心里有一丝痛楚。自己平日里冷艳如冰,杀人都不觉得心痛,可听了若倾珏的死讯后,她竟然为若倾珏感到了难过。
白小羽楞了楞神,他道:“多谢你了。”
雪茗妃俏脸上划过一丝绯红,她忙道:“我可不是帮你,我是没见过那么好的人儿罢了,想见一见她。如果你复活了她,你让我见一见可好?”
“那是自然,倾珏一定愿意与你做朋友的。”
二人相视一笑,笑着笑着,白小羽收住了笑声,面色一黯道:“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了这鬼地方吧,我们虽有些修为,还是不能辟谷过久。对了,你还能坚持多久?”
“少说二十天。”
白小羽有些担忧,只能淡淡道:“哦,那还不错。”
“你呢?”
“三四年吧……”
雪茗妃玉手成爪,狠狠的在白小羽的肩头扭了一把,恨道:“你修为高我这么多,还在我面前扮猪吃虎。”
这间石室四周结有六面石墙,白小羽盯着壁画,企图从中破除什么玄机,雪茗妃无所事事,却将相思树的一根树干折下,白小羽瞧她不解,问道:“你这是作甚?”
雪茗妃微微一笑,说道:“我瞧你身边也没把剑,我想做把木剑给你。”
白小羽不自觉的摸向了怀中的剑鞘,他尴尬的一笑,说道:“我……我还是不想用剑。”
雪茗妃想起了若倾珏是死在他的剑下,她眉头一皱,将树干扔下,叹道:“对不起……”
“没什么,其实我的剑法很差的,以后还是用掌的好,你说大道风雪掌如何?”白小羽说着比划了一招“惊涛骇浪”,似模似样的,逗得雪茗妃一笑。
“你呀,亏你还有心思这般胡闹,呵呵。”
白小羽突然目光一呆,一把拨开了雪茗妃,大步朝石壁处走去。雪茗妃不知他要做什么,连忙跟了上去,看向白小羽触摸的墙壁,问道:“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了。”
雪茗妃不解道:“什么?什么没了?”
白小羽猛然指向壁画,高声道:“你瞧,这个地方原来画有一个女人的,现在她没了。”
“这……这……”雪茗妃哪里会记得这壁画,她出言道:“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这里的壁画置放许久,你瞧,很多画都已经掉了颜色。”
白小羽突然放声大笑,他笑道:“哈哈……我是六如公子,我从小便过目不忘,若论头脑,起码要排在我的剑术之上。”不过他说完便又安静了下来,盯着壁画琢磨道:“究竟为什么壁画会消失呢?”
雪茗妃见他想事,便不想出声打扰他,她默默的走回相思树下,拾起树干以九幽剑削着。
她笑道:“你既不用剑,那我便为你做把无尖的剑。木剑无尖却有锋,既不伤人又能自保,以后看你如何作恶。”
“啪!”白小羽突然一击掌,吓的雪茗妃手中木剑险些掉落,揉着胸口埋怨道:“你这是作甚,吓人好玩吗?”
白小羽盯着壁画,一指身后的相思树道:“快,快折下一根树干,快!”
雪茗妃立时挥动九幽剑,如砍瓜切菜一般斩断一根树干。
白小羽久久盯着壁画,赫然,壁画上的一段雏凤花纹也慢慢的消失了。白小羽一拍大腿笑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好你个相思树,我当真低估你了。”
雪茗妃如此聪明一想便明白了,她笑道:“你是说我们现在仍在幻术之中?不,是相思树的梦境中?”
“不错,这家伙可是神树啊,怎么会因为杀了一个梦便这样算了呢,它定然是又编织了一个梦给我们。”
“呵呵,如此说来,只要斩了它便好了。”雪茗妃执剑一剑破空,九幽剑发出刺耳的剑鸣声,整个人从相思树前划过再划过,连剑光都不留下一道。
白小羽鼓掌赞道:“好剑法,不愧是十心堂的弟子。”
雪茗妃收起九幽剑,笑着朝他走去,不忘佯怒道:“哼!谁要你一个邪派妖人夸赞。”但她心里却欢喜的不得了,甚至有些得意。
随着雪茗妃的收剑,相思树应声而倒,树倒是仿佛发出一声悲鸣,那声音像极了若倾珏。
白小羽被那声音叫的心头一紧,他微微闭上双眼,不去理会。
壁画逐渐的消失,石壁逐渐掉落,只听得“轰”的一声,这间石室顷刻间倒塌,化作土埋于地下,化作尘散于空中。
烟土过后,白小羽和雪茗妃一步一步走出,在原先的石墙之处,以灵气形成了一道气墙,白小羽疑声自语道:“能以灵气作墙壁,此人好大的手笔呀。”
“管他作甚,进去看看便知晓了。”雪茗妃提起九幽剑,先于白小羽一步跨入气墙之中,瞬间身子没了进去。
一道白光,雪茗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睫舒展开,雪茗妃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捂上了小口。
这是一座大殿,大殿的远处单放着一张凤榻。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前,就在她的眼前,那是一个女人,她面容不过二十多年华,皙白的皮肤极尽透明,眉间透着怨气,一双凤眼紧闭,朱唇红的如火。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身披凤霞,头戴凤冠,便如一个要出嫁的新娘子。
“前……前辈。”
“小丫头,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来,快坐下。”新娘子朝她微微一笑,微微一挥手,指向那凤披绣龙墩。
雪茗妃不知为何,对于她的话自己难以拒绝。她朝那凤披绣龙墩走去,缓缓的一欠身坐了下来。
新娘子羞涩一笑,她笑道:“瞧瞧你这孩子,可真是俊人儿,来,快喝杯清茶吧。”新娘子拿过桌上茶壶,为雪茗妃沏了一杯,轻轻的推到她的面前。
雪茗妃刚摸到茶杯,白小羽拿着相思树的树干将她拦下,他提鼻子用力一嗅,赞道:“香!”
“香吧。”新娘子笑道,她提壶又沏一杯,推到白小羽的面前,娇声道:“上好的……”
“上好的‘囚龙茶’可真是香,这么一小杯得让我们睡上三天三夜吧?”白小羽笑问道。
那新娘子被她问的一楞,随即咯咯笑了起来,她一挥手,桌上的茶具均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笑道:“行家,看来是我们邪派五宗的弟子。”
雪茗妃瞧得不解,拉拉白小羽的衣角,问道:“你说什么‘囚龙茶’?怎么一回事啊?”
白小羽拉过凤披绣龙墩坐了下来,盯着新娘子笑道:“这茶名叫‘囚龙茶’,是邪派一些下九流的门派所有的,一般用在一些暗勾当里,比如……嘿嘿,采花!”
雪茗妃听后吓了一跳,她怒视着新娘子,冷声道:“你是邪派妖人?”
新娘子不理会她,反倒对白小羽十分感兴趣,说道:“小兄弟好见识,看来也用过此道啊。”
雪茗妃将冷眼转向白小羽,白小羽身子一颤,忙道:“你莫要听她挑拨离间,我兄弟张小楚是毒王的儿子,我什么邪门的东西没有见过。”
“哼!邪派妖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雪茗妃狠瞪了一眼他才算作罢,又对新娘子冷声道:“说,你为何要害我们?”
新娘子佯装委屈道:“冤枉啊,真是冤枉死奴家了,奴家害谁也不敢害……害你们啊。”
“那你为何要给我们喝‘囚龙茶’?”
“因为……因为我家主人要我留下你们,你们打扰了她的好梦!”新娘子一改娇弱之态,将头一甩,至凤冠中甩出一道白发,白发瞬间将白小羽和雪茗妃捆住!
白小羽惊道:“千丝白发,那你岂不就是三百多年前的邪派十大高手之一,号称‘一段相思一发白’的醉玲珑?”
“醉玲珑?血炼宗的醉玲珑?”雪茗妃挣扎了片刻,丝毫挣脱不开这道道白发,反而越缠越紧。
醉玲珑咯咯笑道:“三百年了吗?原来过了这么久啊,过了这么久还有人记得奴家,真是开心呢。”
白小羽再是一惊,猛然醒悟道:“你的主人?那岂不是八百年前几乎一统修仙界的血炼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