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筱曼努力盯着母亲看,看吧,母亲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或者惊慌的神色。如果是别人的母亲,这应该是最起码的表现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有这些吗?”罗妈确实不感到惊讶,其实她也可以猜到大致的时间:去年十二月份筱曼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受伤之后。
花谱有云:一朵花开一眼开。筱曼的命里花是在那个时分微开,那么天眼也就是那个时候苏醒。只是,并未听筱曼提起过,罗妈还以为这朵特别的花带来的天眼连苏醒的时刻都不一样。
“具体时刻不记得,大概是一月份。”罗筱曼听着母亲的回答,显然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原本希望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但答案真的朝这个方向偏移时,她心里有一种复杂的东西在漂浮:蕴含着惊讶、恐惧、好奇、否定..
是的,从上次在东湖看到严达开始。当时看到严达时就看见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掉了颗门牙,还以为是幻想;之后看到了“四束花”(就是给李言送花的田隽)时,看到了一个光头的小和尚;而某天在路上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则是一个没有眉毛头发稀疏的小姑娘……后来就怀疑或许自己有精神异常的症状,以至于容易出现幻象,所以曾一度在那偷偷地做精神状况自评。而真正让自己确认是“看到”而不是“想象”的事,是某天在宿舍收拾东西时,看到了王梓欣小时候的照片,那分明是自己在某一个瞬间见到过的假小子!当时自己这么试探性的问过王梓欣:
“哈哈,你不会恶俗地在小平头后面留了一个细长的辫子,用红黄丝线系个花扣子吧?”
“嘿嘿,怎么叫恶俗!那就酷,现在叫潮!”王梓欣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她,“我奶奶走的是古典前卫风!不过你怎么懂那种风格?奶奶说我那辫子叫福禄长命锁,不会你小时候也有吧?”
自己当时很想说:“我没有,我只是看到了这个假小子不断地扯这个小辫子!”
所以罗筱曼后来大胆地猜想,或许自己真的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而这种特殊的能力或许来自于她的母亲,或许来自于她的姥姥,或者来自于她的姓氏。当然,这只是存留在自己脑海里碎片式的猜测,不曾与其他人说过,除了今天,此时,和对面的母亲。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还有,妈,我看园子里的一株茶花时会比较特别,好像是在梦里见过,看她时会觉得她在冲我笑。”这也是罗筱曼碎片式猜测中的一部分。
寒假回家时,独自在茶园散步,看见过一株茶花,及腰的个头,开着几多花,甚为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白色的花瓣上嵌着几点红,就像是几瓣梅花飘落在雪地上,娇艳明丽,站在那里,望着她出神,仿佛那几朵花冲他微笑一般。后来才想起,那是在梦里见过,后来还对母亲提过。
“筱曼,我知道了,你也不要胡乱猜测,时候到了,妈妈会慢慢地都告诉你的。”罗妈看着女儿,十分心疼。就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脸上已经尽是疲倦的神态,但仍然努力眨巴着眼睛强撑着。“唉,”,罗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罗筱曼糊里糊涂的话,可能更无忧无虑一些。一直没有告诉她,一来是因为之前时机未到,再则也是因为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知道那么多而产生太多的苦恼。不想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只不过,罗筱曼独自一个人在心里藏了这么多的事,怀揣着这么多的疑问,确实是难为她了!
“筱曼,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害怕。你就当作是有了一项超能力,”罗妈停顿了一会,怎样讲能够让女儿能够接受呢?
“嗯?超能力?”罗筱曼在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之后,本来心里已经像被猫抓了的棉花团,现在看着母亲在搜肠刮肚地地讲故事,不禁觉得棉花团就是棉花团,轻轻地,可以任他飘走。
“嗯,对呀,其实每个人都有超能力,有的人明显,有的人不明显,有人的超能力被唤醒了,有人的超能力由始至终没有被唤醒。而你的超能力则属于是被唤醒了的一种,而且表现得特别明显。呃,可能将来会略微更明显一点。”是的,这是肯定的,罗妈在心里补充了这一点。
“所以,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你不是一个奇怪的人,也没有精神异常,你仍然是一个平凡的人,你看,从小到大,你和别人有区别吗?以前考试不能作弊,现在面试官也不会给你加分..”罗妈正准备继续发挥一下,却被罗筱曼打断了。
“妈,你和姥姥都有吗?”既然罗筱曼得到了母亲肯定的回复,听到这里,她现在心里已比较平静。
“嗯”,罗妈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样回答,岂不是承认之前种种都是糊弄罗筱曼的吗?罗妈心里有一阵心虚,眼睛挪向别处。这个女儿在自己面前有时候是得理不饶人的,不知道现在她会不会反骨。
“哦,遗传和宿命……”罗筱曼的脑海里冒出这样的一个结论。她料想,正如母亲刚刚所说“时候到了,会慢慢告诉她所有”,现在母亲肯定并没有告诉她全部。那么既然今天开了头,那么,她相信,答案不会离她太遥远。至少,她现在可以相信如果她真有属于自己的宿命,那么,在祖姥姥说花开之后,在那个下雨的晚上,她遇见的那个人,必定是自己的宿命!正如自己最初的直觉。那么,坚定初衷,勇敢地走自己画的路。至于母亲所说的“超能力”,那就超能力吧,如果命运无法扭转,就带着它一路前行吧,就当比别人多赏了一世的风景,多看了一路的故事,这或许是自己赚了。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