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罗筱曼被母亲的这一句话问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昨日因,今日果。我相信你昨天所做的事情,是你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既然选择了,而且做了,做了就要面对结果,不管它是你想要的,还是它是你不想要的。你这个样子,就是结果不是你想要的,是吧?”
罗筱曼听着母亲的话,没有应声,只是一个劲地流泪。没错,昨天要做的事情,是几个月前就已经想好了的。虽然在去的路上心有忐忑,但自己终究是坐在了古琴台的门口。让自己难过的最大促因是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如果昨天等到了,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还会这样吗?不会,肯定不会。自己只会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认为自己是对的,不会觉得愧对谁,不会觉得自己的决定会带来惩罚。现在的种种,只是因为结果不如预期,只是自己不能承受自己的决定所带来的后果。是吧,是这样的。习惯了顺风顺水,偶有打击,自己竟是如此不堪。
想到这一点,罗筱曼看了一眼母亲。从母亲的面容里,似乎可以看的到自己多年之后的模样,但她的话语却挑走了伤口上多余的遮掩,直挖发炎的血肉,这硬生生的疼痛足以激活罗筱曼体内的骄傲因子:罗筱曼敢作敢当!没错,她是喜欢吴骥尧,但她并没有和他确定恋爱关系,似乎连朋友都不算。她也没有向姐姐们隐瞒对这个人的想法,只是隐瞒了昨天与他有约,她会向姐姐们说清楚的。所有的其它,都是借口,都是自己不承认自己懦弱的理由!没错,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自己一定要继续走下去。上帝关了一扇门又如何,她要找着窗户摸进去!
罗妈面容平静地看着女儿,看着女儿的神情在不断地变化,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只是拿着手帕给她擦干了眼泪。人生的道路崎岖,关卡重重,做母亲的纵使知道艰难,也无法帮她一一抵挡,只有女儿自己才能走她的路,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无人能替代。做母亲的只希望能帮她始终拥有一颗坚强而且坚定的心,勇敢地去走自己的路。
病房内沉寂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阳光已经从窗**了进来,照在罗筱曼的脸上。让本来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罗妈站了起来,准备拉下窗帘。
“妈,你坐着,这样挺好。”罗筱曼觉得自己是懂母亲的,但有时候又觉得母亲有些神秘。她看着母亲的眼神似乎是在探索,又似乎在回忆。
“傻丫头,这样晒会晒坏的。”罗妈看着罗筱曼的表情,约莫着知道罗筱曼此刻的心思。走到窗边上,放下一半的窗帘。
“妈,你怎么和爸来得这么快?”其实如果昨晚知道消息,今早赶过来也不算快,早班车就可以了。但罗筱曼暂时不知道怎样描述心中的直觉,只得摸着石头试着过河。
“来得快也不行啊,想早点见到你呀!你启明哥哥开车送我们到车站的,所以顺得很。”罗妈白了一眼罗筱曼,丫头片子还是太嫩!
“那你的东西怎么收拾的那么全啊?我爸连茶叶都带上了!这是来看生病的女儿的吗?”罗筱曼一直怀疑母亲能够预知自己的某些事情,昨天早上父亲还给自己打了电话,让自己出门在外注意安全,父亲从未大清早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母亲指示地。
“本来就准备在你出国之前来看你,所以早就都收拾好了,这只比原计划提前了一天”。是啊,人算抵不过天算。
“可你和爸都不像很担心我的样子。”这是最让罗筱曼疑心的地方,就像她刚刚对父亲说的那样。就算父亲医术高明,但总归应当是先过来望闻问切,判定无事之后,才会散去焦虑之色。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从他们进入病房开始,罗筱曼就看着他们。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父母知道自己没有重大疾患。
“哪有不担心的,昨晚知道你住院了,你爸和我一宿没睡着啊,刚刚邱叶接到我们的时候把大致情况都告诉我们了,才安心一些。”怎会不担心呢,从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担心,去年花开才知道,真正操心的日子才刚开始。即便是现在,她和母亲也参不透历经千年而留下的那几句话。唯一能确定的是,血影斑,以血剔斑,愈剔愈难。纵使知道罗筱曼不会因此而丢失性命,但却不清楚要历经怎样的伤痛,留下怎样的伤疤。明明白白知道女儿会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那是一种被提前了的伤心,其间愁肠百结,犹胜种种,或许不是其他普通母亲能够体会的。
“妈,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关于我的?”罗筱曼实在想不出怎样从母亲那里去解除自己的疑惑,干脆就这样开门见山。
“筱曼,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问呢?”罗妈看着罗筱曼的眼睛,她相信罗筱曼肯定有她自己的直觉判断,但她到底知道什么呢?罗妈最近在纠结,该怎样向罗筱曼去讲那个长长的故事,什么时候讲最合适。
“因为有很多特别的事,都叠加在了一起。我以前问每一件事情的时候,你都给了一个解释。可是,妈妈,太多的偶然都发生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人猜疑,会让人害怕。妈,我已经长大了。”说了这么久的话,罗筱曼都觉得有些累了,气力不足,但是,她仍然希望今天能从母亲这里获得答案,哪怕是一点点。
“害怕?因为什么事情而害怕?”罗妈的心一震,是的,花已开,沉睡的终归会苏醒。
“我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看到一个人小的时候,刚开始以为是脑子里的想象,可是,为什么面对陌生人会突然毫无根据的想象呢?但后来发现,不是想象,就是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