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看了看李秉坤,他仍然仿佛入定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像尊雕塑。既已至此,也不能退缩。李言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讲她的故事:
“今年回来,不巧遇上了吴骥尧,筱曼既想另寻他处,又想证明自己已经完全站了起来,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后来碰上了吴骥尧的妹妹,才知道当初听到的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吴骥尧真的懂她的约定,真的在等她,直至现在也没有改变。所以,似乎时间在证明,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反倒是她自己辜负了一番等待。”李言轻舒了一口气,至此,她想说的已经快要终结。“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筱曼只告诉了你她现在的决定,但没有告诉你原因,我想这就是原因。”
李秉坤一言不发,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时,回头问了一句:“我懂了,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就是让我放弃吧!”
李言的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不!不是的,我没有权利去替你做什么决定,更不会要求你去做什么。每个人都有他选择的权利。虽然我告诉你这些,对于你和筱曼来讲,已经是一种干涉,但仅此一次。至于你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
“我决定?!哈哈,哈哈!”李秉坤突然笑了起来,带着这含有几分不羁和悲切的笑声,他拎起背包,转身开门出去了。
“哎--”李言准备追上去,却又迈不开脚步,“我们做错了吗?”李言在心里问自己。在找到答案之前,已经听到屋里的可豆在喊:“粑粑--粑粑-”
“吖--!”李言走进房里,看着可豆泪眼婆娑,轻轻地抱住了她,柔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小声地说:“乖,你粑粑出差去了,要听他的话哦!”,心里则在想:“几日的感情尚且如此,几年的感情又会怎样呢?定不会说断就能断的。”
李秉坤一路开着车,不顾电闪雷鸣,但似乎是倾盆的大雨阻碍了他的视线,雨刮不停地摆动也于事无补,他认不清方向,既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去开,更不知道要将导航设置成哪一个目的地。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李秉坤在车里不停地捶打着方向盘,挥舞的手臂碰到了后视镜下悬挂的小挂件,锁扣自动打开,里面露出了罗筱曼笑盈盈的脸。
看着那张脸,李秉坤再也绷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哭了一阵之后又大笑,笑着笑着便打开了车门,站在雨里,还是大笑,边笑边喊: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原来不是玩笑,罗筱曼,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就成全你!”
大雨如注,风啸不止。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无情人不摧。电闪过,雷鸣过,风吹过,雨流过,天空不仅依旧澄蓝,还有虹霓相伴。而人呢?若那场暴风雨落在了人心里,那片天空还会依旧澄蓝、还能望得见斑斓彩虹吗?
佛说,离了七情,除却人间苦,方能果正,方才见色如空,才能视空明色。我佛慈悲,欲度众生苦。可是,尝酸甜苦辣咸方知舌尖有味,有悲愤喜乐愁遇生离死别伤才为世间之人。来吧,不俱苦,不俱别,挺起脊背,勇敢地做自己想做的,才不枉人世走一遭,否则,与堕入阿鼻地狱遁入畜生道又有何区别?更何况,千苦万苦,只要愿意的话,还能在苦中找着那一丝慰藉的甜。
罗筱曼出差回来之后,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宁,笼罩在她想要的祥和之中:
每日不用咆哮斗嘴,只有姐妹之间的聊天嬉笑;
每日也不再打架斗殴,只有三个女人一起跳舞瑜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人开车接送。纵使李言会开车,可好司机也开不了没有四个轮子的车,因为杨淮山把车停在了单位,想捞出来也不容易;吴骥尧倒是提出来要开车接送她上下班,但罗筱曼心里就是不愿让他每天往返那一遭,称不希望他来回浪费时间,也希望自己每天多一些锻炼,坚持自己坐地铁上下班,只是早晚报个平安。这样做,倒不是怕又惹出了什么花边新闻或者小版头条,因为罗筱曼换个司机或者没有司机都能创造话题让人消遣,如果罗筱曼运气好有时间的话,这些话题也能供她本人消遣。
例如,某天中午柯伊姗抓住罗筱曼一起吃午饭,就连关心带消遣地数落了一番:
“哎,你就不能消停一会,给我竖个长久一点的榜样?我可是以你为标杆在努力的呀!”
“怎么了?我又给大家发了什么福利?”罗筱曼好心情地说,每次柯伊姗比她自己还激动。
“果然心态好什么都好。你当自己是公司老板啊,还发福利!”柯伊姗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把自己面前的一碗冷面一推,“你吃吧,我都没胃口了!”然后就一脸怨念地看着罗筱曼。
罗筱曼听见柯伊姗在心里说:“大家都说你偷鸡不成反遭把米,唉,我怎么安慰你呢?”,仍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把沙拉推向柯伊姗:“怎么啦?吃我的吧,这个我还没开动。”
“唉”,柯伊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连你都这样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希望实现。”
罗筱曼听见柯伊姗满脑子的“金龟婿”,不禁好笑,反过来安慰她:“吃饭的时候,可不能老这么叹气。当心以后没饭吃!你也别灰心,你的目标明确,又肯努力,会成功的。”
“真的吗?”柯伊姗听见这样的言语,顿时精气神又提起来,“可你怎么办?他们知道我和你关系比较好,总跟我来打趣。”柯伊姗拿起叉子,又放下了。
“没关系,你就和他们一起说呗,什么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变着花样说。你还是要和他们处好关系的呀!”罗筱曼吃了一口冷面,发现腮帮子都是凉的,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碗里戳着,还真找到了一块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