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筱曼望着面前的吴骥尧,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平静,却有一股严肃的力量。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怎样去接吴骥尧的话茬。
吴骥尧似乎也没指望罗筱曼能说什么,他只是略做停顿,而后继续说道:
“筱曼,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和你之间是有过约定的,而且我们彼此都遵守过,期间虽然有误会,但这并没有关系,合同执行过程之中也会遭遇不可抗力。我们就当作是遭遇了一场不可抗力的干扰。你想,兜兜转转,相隔那么远,那么久,你还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且是走到了我的家门口。这只是说明了一个事实,冥冥之中,我们之间本就该这样。老天爷只是给了我们一个考验,我们通过了!我们的重逢就是对我们的祝贺,你说呢?”
听着吴骥尧颇为感性的说辞,而且是提到过去,罗筱曼的心也乱了!眼睛也有些红红的,不敢直视面前的这个人,她只能低着头,吸了一口气,挑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对于罗筱曼而言,如果过去是难以忘怀的,它也是难以触及的,因为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或许,隐然之中,罗筱曼一直不敢直面吴骥尧,不敢回应他的问题,就是因为惧怕这种疼痛的感觉。
“筱曼,我年纪也不小了,已经过了冲动莽撞的时候,而我本身就不是一个爱冲动的人,你也可以感觉得到。所以,我对你所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是漫不经心的。我知道你手上戴着订婚戒指,没有关系,我知道你还并没有结婚;我知道每天会有人接送你,没有关系,以后我会接送你,就算我没有时间,我也会让我的司机接送你;我知道你带着一个小孩,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没有生过小孩,所以,就算她不是亲生的,我也会好好待她,也会让家里人好好待她,就像是我自己的小孩一样;我知道你身边也有其他追求者,没有关系,不管他是孩子的父亲还是你的同学,我都会替你挡在前面。”吴骥尧一直不急不缓地说着,稳稳地,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但他本人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微微的一声叹气有些大煞风景。
罗筱曼本来准备让蛋糕的甜味糊住自己忐忑的心,但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让自己有些目瞪口呆的话语,但照理说,听到这么诚恳的表白,她应该内心澎湃、热泪盈眶,可是没有!她拿着叉子,有些讶然:“吴骥尧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呢?尤其是可豆的事情,难道还做过调查研究?现在所说的,只是严谨调查之后的总结?”,正在罗筱曼还在惊讶的时候,她捕捉到了吴骥尧最后那个似有还无的叹气。
“之所以说经过深思熟虑,是因为处在我这样的年龄,我这样的位置,交怎样的女朋友、将来和怎样的女人结婚,都不是只考虑我一个人的喜好,还要考虑很多。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事情,所以总要趋利避害。发现你带着一个小孩,这让我困扰了一段时间,因为不知道我的家庭能否接受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外界是否会产生不利的舆论,但是现在,我也想通了,这个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利因素,就是你的家庭。虽然不是很了解你家里的情况,但是从我的观察和了解到的信息,你家应该不属于非富即贵的类型。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或者我们这样的企业而言,通过非富即贵的联姻,可以多一个为企业背书的对象。算了,事已至此,这也不重要。你是我第一次碰到就相中的人,为了那份感觉,我愿意去冒险。”吴骥尧仍然是这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声音极低,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能让对方听见。
是的,不仅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还能听得内心的岩浆搅动。罗筱曼一动不动地望着吴骥尧地眼睛,听着他这种从“内心森林”里走出来的话(因为感觉到有一种暗黑惊悚的气息),直到他讲完,罗筱曼才放下手里的叉子,她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这算什么呢?难不成她罗筱曼成了“傲慢与偏见”里面的伊丽莎白,而坐在面前的这位竟然是“达西先生”?又或者,她该满心欢喜地为自己鼓掌:“哈,原来我也有一位‘达西先生’,他不顾一切不利的因素,竟然愿意牵起我的手,这才是真爱啊!多么幸运!”
“呵呵,呵呵!”罗筱曼还是笑了出来,但不是大笑,那是一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奇怪的韵律。边笑边转动手上的那个戒指,笑过之后,罗筱曼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唔,我是该谢谢你的坦诚呢,还是应该厌恶你的坦诚呢?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有很多缺点,尤其是在面对个人情感的时候,我的短板暴露得更多。但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自身能力与品德以外的东西也会成为我在被选择时可供参考的标准。谢谢你的坦诚,让我今天认识到这一点,但即便如此,可我从来不觉得你所说的那两项会成为我的减分项,就算是我有私生子或私生女又怎样?难道我还要因为陌生人的一张嘴,而甩掉那双依赖我的手吗?好,就算我的家庭名不见经传,窝在大深山里,既无助你一臂之力的财富,又无供你仰仗的权势,那又怎样?人的价值在于哪怕是逆境也可以继续创造的能力,而不是你在顺风顺水的环境里拥有多少财富。”罗筱曼越说越激动,因为在她看来,这不是财富与地位的悬殊,这是价值观的差异。
看着罗筱曼因激动而绯红的脸庞,听着罗筱曼虽然激动但说的话仍然毫不凌乱,吴骥尧侧着脑袋,把手撑在座椅上,一直等到她停顿下来,喘口气。
玉说:哈哈,我又上来了!有中彩票的感觉。还是感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