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已结束了。
舞者行了个礼。
全场雷动一般,欢呼喝彩之声,啧啧赞叹之声满盈于耳。舞者的舞是有魔力的,那纤柔的肢体之间居然可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让人的脉动与之同步,视线不能移开,仿佛万物已全都消失,空余这排山倒海的气势。
舞者款款起身,一双紫晶般的星眸扫过众生殿,透出的俱是苦闷。人们的欢呼声越强烈,那紫眸中的屈辱就越是摄人。
可她的眼神不禁停在了离歌台不远那两个沉默的女子身上。满座的人,就只有这二人似乎读得懂她的痛。
凝云见她紫罗兰一般神秘深邃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稍稍吃了惊,仍然沉默着,微微颔首。
我懂你的。
两个女子就这样对视了片刻,恍然隔世。
舞者终于翩然退去,凝云仍在沉心她那幽怨的眼神,沉吟片刻,问沈凡道:“先生,这些‘巫女’的生活,便是这样的么?不愿在外被人**,就要屈从于这‘众生殿’,违心地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沈凡见凝云明白了,叹道:“老天给了这些异族女子高绝的才艺,脱俗的容貌,却不曾给她们可自主的命运,可怜,可怜。”
“众生殿此举未免乘人之危,不是正人君子。”凝云气道。“先生就是带我来看这个的么?”
沈凡仍是平静道:“别着急,后面还有呢。”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有人离场了,饱餐一顿舞乐盛宴后,心满意足的紧,全未在乎舞者和乐女的痛,凝云暗暗不屑,心中更对这大名鼎鼎的少主成旭渊多了几分鄙夷。
俄而,滑盖也再次关闭,黑暗又将至了。
这次满座不像舞前那样静默了,而是充满了兴致的低声细语。凝云四下看看,观舞时,四周本大多是些当地的市井百姓。此刻,却瞧的出来,百姓已走了大半,留下的多是些可矜身份,甚至气度不凡的人。年轻的轻摇着羽扇,年长些的捋着胡须,亦是满目的期待。
接下来是什么节目呢?
凝云瞧瞧沈凡,她微微点头,意思是要凝云等着。
一阵骨碌碌的轴承声,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翻转过来。光束重现,这次是长方形的,一块棋盘出现在殿东墙。影像经过几次的折射,被放大了数倍。
棋战?
凝云忽然兴奋了。
她还小时,便喜爱棋道,不可不说是受了先生的影响。名门之后,大家闺秀,路凝云从出生便注定应熟知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作舞,她自是样样学着。然而,与一般女孩儿好琴或尚舞不同,凝云最爱的是风云变幻的棋战,与沈凡一样。
先生常道,
知琴者得一时之情,
知画者得通世之意,
知书者得一人之归,
而知棋者——得众生之属。
凝云一凛。
众生殿之名,莫非也与棋道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