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望着路凝云的背影一会儿,对视了一眼,然达琳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她冷冷地打量年轻人片刻,掉头便走。年轻人追了上去,拦在她面前,抱拳道:“公主请随卑职回营吧。”
然达琳仍是冷冷地盯着他,正色道:“李将军还真是忠于职守。昨夜跟了我一夜罢。”
“幸好跟了。”
“用不着,没有你我也能应付。反正离面圣还有些日子,我才不要和王兄一起闷在营里,你且回去,不要管我了。”
李拓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欲辩驳,一抬头却碰上了然达琳盛开的笑靥。
“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一遭,李大人于我有恩,在此谢过了。既然大人职责所在,我再推托未免强人所难。方才那位小姐说的有理,我远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偏又是个‘揽事’性子,倒真需要人保护。既然如此,我们二人都退一步,你不要求我回营,我便答应你在我近旁保护,如何?”
李拓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附加道:“仅此一日,今**落之前,公主要与卑职回营。”
“成交。”然达琳盈盈笑道,“若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呢。请吧。”说罢,昂首大步向前走了开去。
李拓默默跟上,心里面却莫名其妙地冒出刚才那个刁蛮姑娘气急败坏的俏丽脸孔来,忍俊不禁。然而立即又警觉起来。看那女孩儿的样子也有来头,这瀛部公主要是在京城中冒犯了哪位官家小姐,难保小事变大……
圣泽宫,锦阳殿。
转眼七日过去了,应验了纳兰婉依的预言——现在是连京城内都找不到了。他一想到她带着一身的病——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在外面风雨飘摇,就心神不定。
我真的伤你如此深,让你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离去吗?
他恶狠狠地用拳头敲着桌子。
万般不愿意,他仍在三日之后告知了路丞相——他的女儿被当今圣上弄丢了。当然,她不曾回过家。从一开始,龙胤就没有想过去路府找。
这是个太容易想到的地方,她不会去。
看着心急如焚的路丞相,他抑制不住的内疚,犹豫再三,隐瞒了她的病情——没必要让这个老人更焦急了。
是他的错,让他来承受更多的煎熬好了。
龙胤的内疚还有另一层。朋月宫中他精心摆放的宝贝几乎全被毁了,然而他的心完完全全被失踪的那个人占满着,再留不出空间去想那些碎片。
说不清是愤怒,担忧还是内疚所致,他的脾气急躁了很多,往日的冷静与沉着完全不见踪影。
他第一千次地回忆早些时候的谈话。
“启禀皇上,早在三日前,卑职就将昭容娘娘的画像抄送至各出入京城的关口,到现在无人来报,正说明娘娘并未出城……”
“京城里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没有,还并未出城,一个好好的人凭空消失了不成?”
“卑职不得不说,娘娘病重,至今还留落宫外,下落不明,无半点音信,或者……”御前侍卫的声音抖得像筛子一样。
“或者什么?”
“或者已遭不测,也未可知……”
“这是什么……”他忽然明白了这“不测”二字是什么意思,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心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填满了他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