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可以这样美?皇后恨恨地想道。尽管病了,衣冠不整,但她的容颜还是那般倾国倾城,比起往日似乎又多了一份楚楚可怜的动人之余,她的眼神明亮不屈,竟然透出了一股惹人怜爱的英气和骨气。
明月常当空……我走不出这个局了吗……皇后喃喃念道。
“佳贵嫔,你替本宫告诉她。”皇后疲倦地揉揉太阳穴,她真的累了,一种战败的累,仿佛刚才被罚跪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说话的佳贵嫔好像忽然出现了一样,用冷冰冰的语气宣布道:“本来你目中无人,对皇后娘娘不敬,别说是三个时辰,就是罚你跪一天,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但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又有瑶婉仪替你求情,所以决定饶你这回。罚跪就免了。娘娘懿旨——路氏无德,不宜面圣。本宫着敬事房暂时撤去路氏的绿头牌,没有景澜宫的凤印,不得复上。”
这是什么道理?
撤去绿头牌对六宫妃嫔来说,比降位和夺号还要耻辱。这意味着不能侍寝,也就不能见到皇帝,与打入冷宫无异。
凝云抑制不住的愤怒。如果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让她再出去跪上三个时辰。她不忍看秋涵,因为知道秋涵只会比她更伤心;所以她朝安妃看去,安妃投过来一个含着抱歉的眼神。大概她已尽力了。
“姐姐的衣裳还湿着呢。”杰嫔接道。
“臣妾的长宁宫不远,如果昭容娘娘不介意,就到长宁宫去换身衣裳罢。”佳贵嫔得意道,笑得甚是狰狞,仿佛刚才那个宣旨的冷面美人不是她。
“承蒙妹妹美意了。”凝云努力地站了起来。即使是鸿门宴,她也不会退缩。去就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能怎样落井下石?
长宁宫。
凝云坐在佳贵嫔的梳妆镜前,任由安琪和宝琪将她的湿衣褪去,取了一套佳贵嫔的给她换了。
“娘娘的身材和贵嫔主子很像。贵嫔的旧衣服,如今的娘娘穿着也很合适呢!”安琪在她的伤口上洒着盐。
“安琪!”佳贵嫔假模假样地制止着。
凝云冷笑一下,再大的丑也出过了,你们道我还会被这样的冷言冷语伤到吗?“姑娘说的对。今天拿贵嫔妹妹的衣服,本宫也不手软。想当初妹妹刚从掖庭搬进这长宁宫时,本宫可是送了不少来给妹妹。”
这话意在讽刺佳贵嫔那为人诟病的出身。生为最低等的婢女,是佳贵嫔最软的痛处。果然听了这话,她脸色大变。哼了一声,她走过来,拿过了玳瑁镶珠玉发梳,亲自为凝云梳起头来。
“姐姐何必费心提醒?纤玉自知出身低微,不像姐姐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但也正是这卑贱的出身,才让纤玉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的命,都是要由自己去争取的。努力的,就能从简陋破旧的掖庭搬进金碧辉煌的长宁宫,而不努力的,即使含着金匙出生,也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妹妹不明白么?一个人只有自己抛弃自己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被抛弃了。本宫以真性情待人,便不愿去在意别人如何回报。只要自己的品格依旧高贵,何来被抛弃之说?”
佳贵嫔训练有素的手熟练地在凝云的青丝之间穿梭着,不一会儿就梳好了一个流星逐月髻,簪上碎星玛瑙簪子,点上几粒珍珠猫眼钗朵。凝云对镜自视,竟发现自己比平时秋涵打扮出的还要美,大是惊讶。
“姐姐清丽妩然,禀赋绝伦,妹妹一双拙手哪里伺候的了呢?”佳贵嫔半真半假地赞道。
“不,你真的很有本领。不仅是本宫,连皇上,皇后和小公主也是。”凝云若有所思地道。平心而论,若不是两人之间的恩怨,她是认同佳贵嫔待人的兰心蕙质,文荣恭顺的。想到自己平日的小性子,她自叹不如道,这样一个极品的女子,龙胤没有理由不喜欢。
佳贵嫔听她这句话,却忽而怒了,指着她道:“不错,我有本领,可以伺候你,伺候皇上,伺候皇后,伺候小公主。你们中可曾有人拿我当作除了奴婢以外的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