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龙胤只看了欧阳流莺一眼,脸色大变——她仍穿着那件珍儿的衣服。陡然又是一股怒火,他愤然转身。本就不该来看她。
“表哥……”流莺追了出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他正要甩开她,却感觉到她松开了。熟悉的感觉让他惊心。他惊异着回过头来,她搓着手,羞愧地低着头。“对不起,你背上有伤,我不该……”
回忆再一次潮水一般涌来。
“喂,你!”珍儿脸红着叫道。
“又是什么事?”为什么每次她一开口就让他想发脾气?他气呼呼地拉过被子,“你就不能让朕好好睡觉吗?”
“那个……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早知道你背上有伤,那晚我不会那么用力推你的。很疼是不是?”
龙胤感觉自己的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背上的伤痕早已经痊愈,欧阳流莺进宫不足一年,不可能知道。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眼睛,然而他看不出来一丝虚假。
她笑了,含泪的秋波那一转,正是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的万般风情。龙胤呆了,无论流莺或珍儿,他都不曾见过如此的神色。她踌躇着上前抱住了他,这次他没有推开。“表哥,打破的东西要修补,做错的事要道歉,一切才可以重新来过。对我也得这样,知道了吗?”
霞光漾颊,两颊笑涡,她双眸下的黛晕,御书房中一只裂缝斑斑的瓷马。她的笑声俏丽清脆。
表哥……打破的东西要修补……做错的事要道歉……一切才可以重新来过……对我也得这样……知道了吗?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龙胤顿觉五雷轰顶一般的晕眩。他用颤抖的双手去碰触她的脸颊,触电一般的,仿佛回到了他的梦中。
珍儿。
珍儿?
长宁宫。
佳贵嫔独自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从那日的景澜宫之行开始,一切如同做梦一样。一粒使全盘风云大变的棋子,就那样塞在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