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一声在凝云耳畔爆响。
任芙……是不可以的。
“这……是为什么?”她缓言问道,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的是何种回答。
“不要问为什么,真相……于你并无好处。”
亦不知他是掩饰还是推辞,凝云苦笑。“你尚不识得我,如何知道什么于我有好处,什么于我无好处……”
“我识你……怕比你所知的更多呢……”
凝云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他举手止住。
“夜已深了,你……还是走吧……”夜清如水,浮莘四围窗外灯火阑珊,万点融融其乐,一片暖意纵横。苏州的水道流陌,月影漂江,星光潜底,人间灯火莹莹其上,随舟舸漂游,伴群星起舞。仍是苍穹之下,失却了****的隔膜,只是无私的熔融,无垠的合一。
“众生”一层的含义,莫过于黑暗之中,茫茫人海之中的孤独感。然而再上一层的“浮莘”,已是俯瞰人间,真意将现。
莘莘世人,浮游之间,所期待的正是此刻所见的盈盈灯火,温暖其心。
凝云不理成旭渊的逐客令,兀自瞧着窗外,心中暗暗对更上两层的“流息”与“溯机”起了好奇。
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见到了。
成旭渊见她凝目窗外,尤是冷冽的眉宇亦被高处临下的灯火点染出了些暖意。
“该是放出明灯的时间了……”他喃喃念道。
凝云回头望他,亦笑了,等着他唤人下令。
然而,并未等他主动下令。门咯咯响了两声,声音清脆,推门入内的是任芙。
“少主,众生和浮莘的灯已放出了。尚瑾姐姐说,今夜湿重,云雾浓了些,难免看不到月朗星稀,问少主是否将流息和溯机的灯也放出……”
成旭渊点头作应。任芙又是深深地望了凝云一眼,似含询问之意。凝云有些惭愧,微微颔了首,以示自己并不能说服成旭渊。
任芙不出声地轻叹,愠怒却已迷了绛目,甩袖欲走,被成旭渊冷冷地唤住。
“你的脾气,也该收收了!“
任芙含怒回头,不加掩饰的将火染红般的眼神生生砸给成旭渊。
成旭渊快步走到任芙面前,居高临下地紧盯着她双眼。“既然入了众生殿,那些没有的事,自不需与外人道也。看来,五年来,你终是没学会规矩。”
这番话俱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凝云并不能听分明,然而任芙的激烈回应已让她明白了他的话。玫瑰红的发梢似乎火焰一样,因愤怒而燃烧着。“怪就怪少主不该让我作舞五年,那折“逐日飞鸿”,任芙便只知是教人寻回自由!外面有多凶险,要生要死,都只是任芙一人的事,不需少主惦记!那人……少主知道我不能没有他!”
凝云初时吃了一惊,随即又觉得似乎顺理成章了。
舞处生花,惊艳袭人的佳人,自应是浪漫多情的;如此渴求离开,原来也是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他”。
温情再次瞬时消逝,冻霜结起了成旭渊的棱眉。“原来仍是‘他’……尚瑾口口声声说你已静心,我才纵容你若此。他,只会将你引入歧途而已。如此,明日起你不必作舞了,这就去寒莘殿静心,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