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碧波神诀》
迷糊之中,东涵感觉自己时而寒冷之极,时而犹如火烤。恍惚中又感觉有个人就在身侧,那人似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时左时右,时而前时而后,转的他烦躁异常,直想大呼,但是却喊不出声音,心中愈加烦躁,过得一会,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涵突然感觉身体的极泉、清灵、少海、灵道诸穴中涌出一股极细的凉气,这股凉气虽然细小,却精悍之至的将遇到的诸般粗壮热气全部打散,片刻之间,已经打散数道热气。
东涵只觉每打散一股热气,自己就轻松许多,心中烦闷渐渐消失。终于,那股凉气将手少阴心经中的所有热气全部打散了。
东涵脑中烦闷尽去,全身一阵舒畅,就此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庞,脸上神色疲惫,丝丝发丝从头上散落,被脸上豆大的汗珠粘住,双眼仍旧灵动的发亮,正满含期待的望着自己。
再看自己,却已经盘腿坐在温泉池边,旁边点着一堆篝火,已经燃烧了大半。东涵心中一动,正要说话,那人已经抢先说道:“哇哈!你终于醒了,我实在是太厉害了。”却不是拓拔嫣然是谁。
东涵苦笑,他已经知道,自己定然是练功出了岔子,却不知为何被拓拔嫣然给救了回来,正要说几句感激的话,拓拔嫣然已经笑出声来了,只听她道:“小弟弟,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些感激我,我现在可是救了你的命,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边说边很不客气的在东涵的肩膀上拍手。
东涵无奈,只得低声道:“多谢姑娘……”拓拔嫣然未等他把话说完,已经把脸一板,生气的道:“没有规矩,我说过,让你以后叫我‘嫣然姐姐’,怎地这就忘了。再说了,你是男孩,说话声音怎么这般小,只幸亏我法力高深,这才能听清楚。记住,要大声的叫我‘嫣然姐姐’。”
东涵大声道:“嫣然姐姐,多谢你救我性命。”拓拔嫣然立刻眉花眼笑,不停的道:“乖……乖……真乖。”突然脸色变的十分正经,装腔作势的道:“咳咳,那个,涵儿弟弟,你我都是江湖中人,理应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相互,咳咳,那个,爱慕。如今虽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不,是十二牛三虎之力才救得你的性命,但是些许小事,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东涵暗中腹诽道:不知是谁急着表功,又急着要我道谢的。如此一来,他本来心中少许的感激之情却淡薄了大半,口中道谢不已,心下已经不以为然。
拓拔嫣然见他魂不守舍,突然又着急起来,连声问道:“你快看看,你身上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
东涵见她对自己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心中又多了些许暖意,嗯了一声就开始检查自己身体起来,他稍一吐纳,便发现原本连成一片的手阙阴心包经的曲泽诸穴仍旧顺畅无比,但是手少阴心经的极泉诸穴的热气却难以聚集,但是只要自己多花些功夫,相信复原是全无问题。
他见拓拔嫣然仍然关切的看这自己,柔声道:“基本已经复原,你可以放心了。”
拓拔嫣然的脸色却突然变的奇怪起来,原来她心中正想:不对啊,我给他输了那么多道元气进去,各个经脉都至少有一丝,他不该没有察觉啊,莫非是我练得功法出了错,还是如师父所说,我的功力甚是低微,低到连这个傻小子也察觉不出?
于是她不甘心的又问东涵:“你再看看,你体内可有多……多了些什么,可能你刚才看的太快,没看清也说不定,再看看……”
东涵不疑有他,只以为拓拔嫣然关心自己,这才让自己多多检查,他曾经听艾火军说过,内功修习诸多险阻,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拓拔嫣然让自己多检查两遍,多半也是因为此事。
于是他开始第二遍检查自己体内状况,发现体内一切如常,并无什么出奇之处。突然他想起拓拔嫣然的话,是让自己检查体内多了些什么,这才开始仔细检查。这一细致起来,他顿时发现了异常之处,原来体内多了许多极细的凉气,若不仔细查看,自己是万万不能发现其中变化的。
他睁开眼睛,见拓拔嫣然正巴巴的望着自己,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才缓缓的道:“是有了些异常。”拓拔嫣然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东涵的手臂,左右摇晃,急道:“快说快说,是什么异常?”
东涵见她心急的模样甚是好笑,故意慢条斯理的道:“多了些东西。”拓拔嫣然见他这般模样,显然是作弄自己,将他的手臂一甩,转过头,噘嘴道:“不说算了,亏人家刚才用尽手段,这才救得你的性命,这才短短片刻,你便不记得了,还来作弄我这个你的救命恩人。”语气中故意将“你的”和“恩人”四字咬的很重,显然对东涵如此对她深感不忿。
东涵不敢再逗她,于是快速的道:“体内多了些细小的凉气。”拓拔嫣然听后又是拍手又是跳跃不止,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不是我的功法出了问题,呵呵……”
东涵见到她的憨态尽露,亦觉欣然,又听她提到功法,心想:莫非那天她拿出的那些个“秘籍”都是真的,要不然,她怎能救我。但是那本《日炎诀》上所说的又的确是与自己修习的内功心法口诀截然不同。难道只是那一本,其余却并非如此?
有心想向拓拔嫣然借书一观,又想起自己先前对那些“秘籍”不屑一顾,如今却又要借来翻看,只怕徒然惹的这丫头笑自己。一时之间,心中反复思量,只想将那日拓拔嫣然翻出的神功秘籍再借阅一番。
东涵正自思索,突然感觉体内热气与凉气相互冲撞起来,他赶紧盘膝坐正,运起《乾天神诀》。吐纳之中,感觉体内其他经脉中凉气和热气尚算相安无事,但在手少阴心经中的那股略粗的凉气却出现了意外。
原来拓拔嫣然为了给他疗伤,向他周身经脉中都输送了元气,因为其它经脉并无损伤,她便只输送了一丝元气便停歇下来,但是在手少阴心经处却发现了不顺之处,因此便多输送出了一些。
她的法力虽然并不甚高,但与东涵相比却胜出数筹不止,若只输出少许元气,过得一阵自然会消散,对身体也是无碍。但是如今多出了这一股,比之东涵体内的内力强的太多,冲破了手少阴心经的数个穴道后,余力未止,又开始冲击起手太阳小肠经来。
这一来,体内内力自然抵抗不休,须知这股元气在冲击手少阴心经时,是将每道内力都击散开来的。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力在体内争夺不休,东涵只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胸口更是气闷之至,欲待张口呼出这口闷气,却发现全身麻痹,竟然已经无法开口了。
拓拔嫣然正自雀跃,突然发现东涵脸色大变,心中也是一惊,只道自己输入的元气还是太少,只怕并未压制住东涵体内的伤势。
她一把抓住东涵的左臂,便将自身的元气往东涵的神门穴中输入进去,也是她少不更事,并不十分明白自身修为得来不易,就毫不吝啬的将自己好不容易修习才得到的元气全部缓缓的输入到了东涵体内。
东涵正感觉体内内力和凉气纠缠不休,内力已然不堪压力,正待奔溃之际,突然又感觉多了一条粗大的凉气进来,这一下体内的内力再也抵抗不住,自手太阳小肠经的听宫穴开始一路溃散,直至足厥阴肝经仍余力未止,绕了一圈过来,居然又进入了手太阴肺经,如此一路冲散了无数道内力,直到又回到手少阴心经,还绕着整个十二正经流动了许多圈,这才通畅如意。
这元气冲的顺畅,却将东涵体内好不容易吐纳结出的内力全部冲散,回到了全无内力的状况。东涵在这凉气将经脉全部打通之后,已然恢复了知觉和对身体的掌控,然而一吐纳便发现了体内变化。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修习半年有余的内力全部消失殆尽,一时悲从中来,伏地大哭起来。他虽然经历过诸多磨难,心智也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了许多,但是说起来毕竟是个八岁多的孩子。
见东涵痛哭流涕,给他输送了全身元气,已累的全身酸软的拓拔嫣然却莫名其妙了。她本来还在等东涵伤势恢复后能好好谢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闯下大祸。她疲倦的道:“喂,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帮你治好伤势,你不但不感谢我,还如同小孩子一般哭个不停,你……你可是男孩子耶!羞也羞死人了。”
东涵本已伤心欲绝,听闻拓拔嫣然说出此等话来,边哭边用手指指着拓拔嫣然,欲要大骂几句。谁知情绪激动之下,一口气转不上来,双眼一翻居然就此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涵感觉有人在自己人中上拿捏不止,弄的自己好生疼痛,他未及睁眼便张口骂道:“拓拔嫣然你好不晓事,我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为何你要屡次三番作弄于我?”张开眼睛,果然拓拔嫣然的圆脸便在眼前。
他本来以为拓拔嫣然会反驳几句,谁知拓拔嫣然却并未说话。拓拔嫣然看了看东涵,这才柔声道:“好了好了,这次是我不对,师父说过,你们修炼的内力和我们修炼的元力天生相克,我也未料到你修炼的是内力,这才……这才让你的内力全部……全部……总之,是我不对啦!”
原来拓拔嫣然趁东涵昏迷之际又检查了他的体内状况,这才发现自己好心做了错事,将东涵体内原有内力全部冲散了,这才有此一说。
东涵只得苦笑,其实他也知道,当日自己修习内力出了岔子,若不是拓拔嫣然及时输送元力进来,自己早已性命不保,所以自己确实欠她良多,然而自己好生辛苦修习得来的内力全部溃散却也正因为她,自己难道能怪她什么?再者,拓拔嫣然也只是天真善良,若是她人,谁会理得自己死活?
东涵只得长叹一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包裹,本想就此离开这个既救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扫把星,却一眼看到了温泉旁艾火军的埋尸之所,心想:“如今我修习内功不成,南去寻找无天派几无丝毫可能,就算寻得了无天派的所在,我又如何证明自己是艾伯伯的弟子,内力我全无一丝,剑法我也无法修习,谁人能信我?不如在此搭个小棚,陪着艾伯伯一生。如此一来,虽然不能报田园镇被屠之仇,却远离了大人们的险恶,这一生也自快活无忧了。”想到这里,心中气结稍解,又放下包裹,闷闷不乐的走到艾火军坟前,缓缓坐了下来。
拓拔嫣然全然不知东涵在短短片刻间已经转过了如此多的念头,更不知自己在东涵心中已经换成了“扫把星”的称呼,她见东涵坐了下来,只道他仍然生气,便大声道:“喂,你是男孩子,怎地如此小气,我都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怎样啊?”
其实东涵此时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了,只是一时不想理她,便转过了头,却未说话。拓拔嫣然见东涵转过了头不理她,又气愤起来,她蹙眉道:“你那内功心法无用之极,我的《碧波神诀》只修习到第八层,才只一点点元力,便已经将你的内力全部冲散了,你说你说,你的内功心法是不是全然无用?”
东涵本不打算理她,听得她对艾火军教他的《乾天神诀》如此轻视,不禁大怒,一翻身跳将起来,大声道:“你知道什么?我才只修成第一层小成,你已经修成了第八……八……”
说到这里心中一凛,这才想到,这丫头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却如何有这般厉害,居然将什么什么神诀修炼到了第八层,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把什么修成了第八层?”
拓拔嫣然得意的道:“《碧波神诀》啊!”东涵又问:“你从何时开始修习……修习这《碧波神诀》的?”
拓拔嫣然神色更加得意了,笑着道:“哈哈,我才只修习了一年多的时间,从六岁半开始修习的,如今……如今……”一时说的得意,将自己现今只得七岁半的秘密也透露了出来,不觉脸上一红。
东涵假做不知,心中寻思道:这丫头才七岁半,比我尚小了半岁多,修习《碧波神诀》也才比我修习内功多了半年,竟然已经练至八层,不是这丫头资质过人,便是这《碧波神诀》容易修炼,我且再问她一问。
于是东涵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你这《碧波神诀》也稀松平常的紧,否则,你如何能在短短一年之内修至八层。”
拓拔嫣然闻此脸色涨的通红,跳将起来,一把就将东涵推倒在地,大声道:“你……你知道什么?我师父说我是修炼奇才,资质数百年难得一见,别人修炼到我这样的境界至少要五年的。你这不知道好歹的傻小子,自然不会懂得本姑娘的天才。”
边说边随手取出一本周身泛着紫色的书来,与之前拿出的书大小类似,却精致了许多。东涵定眼一望,只见那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碧波神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