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涵正自大奇,那文士和司徒德操突然同时出手,抓住了他的双手手腕。东涵欲待挣扎,谁知这两人劲力奇大,他抽了两次,居然纹丝不动。
然后他便发现,两道不同的热气自太渊穴和商阳穴中刺探而入。这两股热气顺着经脉在他体内绕行了一周,便双双收回。
那文士和司徒德操对望了一眼,同时放开了他的手臂,走到一旁。
那文士道:“如何?”司徒德操摇头道:“未发现内力迹象,应该修习的不是内功心法。”
那文士道:“不错,我的感觉亦是相同,而且,他体内不但没有内力,似乎还有极强的元力盘桓。”司徒德操点头道:“那就绝对不是那个无天派的弟子了,此无天派非彼无天派。”
那文士也道:“如此甚好,否则,我等今日便要……便要……”司徒德操双眼精光一闪,道:“会否是我二人功力未够,未能查探细致?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干脆……”说着右手发出阵阵颤动,显然便要出手。
那文士伸手一拦,低声道:“我等并非邪派之人,如何能滥杀无辜?若他体内含有内力,我等自然要铲除邪魔,但他体内分明没有丝毫内力,绝不可如此。”
司徒德操听这文士如此一说,立时便收起了掌力,也道:“不错,还是罗长老考虑周全。”
两人回到东涵身边,司徒德操问道:“东涵,你寻无天派有何事?”东涵答道:“因为我师父是无天派的呀!”
他又问:“那你师父姓甚名谁?修炼的是何功夫?”东涵道:“我师父叫艾火军,他的功夫啊!对了,他会一套剑法,叫做‘天痕剑法’,不知前辈听过没有?”
司徒德操看了那文士一眼,眼中有些迷惑。那文士面露出思索之色,也缓缓的摇了摇头。
司徒德操道:“东涵,你从何处而来,你师父是哪里人?”东涵见他问东问西,却又不告诉自己无天派在哪,反问道:“这位前辈,您问这么多做什么?您到底知不知道无天派在哪?”
司徒德操尚未回答,那文士接口道:“东涵,实话跟你说吧,无极大陆确实曾经有过无天派。”东涵疑惑道:“曾经有过?那现在呢?”
司徒德操道:“无天派已经被……”那文士插口道:“无天派已经散去很多年了,只是不知你那个无天派和我们这里的无天派是不是同一门派,所以司徒前辈才会问你那些问题。你若是不肯回答,那也无妨,我等绝不勉强。”
东涵见这文士前辈说的客气,微笑道:“我从雪山那边来的,听两位前辈这么一说,我想,我师父所在的那个无天派定然还在,和你们说的那个无天派一定不是一个门派。”
那文士奇道:“雪山,北方?是雪灵国吗?”
东涵喜道:“是啊!前辈您知道啊,我是从田园镇过来的。”
那文士闻此不禁一楞,要知道那雪灵国过来一趟极为不易,没有一年的光景,那是别想了。不过他心中的怀疑却也消散了,既然东涵从北方过来,那与两百年前那个邪恶的门派自然毫无关系。
他看了一眼司徒德操,见司徒德操也是如释重负,他点了点头,回身对东涵道:“东涵,我们两人都可确定,不知你寻得那个无天派在哪里。”
东涵茫然道:“啊!那怎么办?”
那文士又道:“也许你要找的这个门派只是我二人不知,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暂时跟着这位司徒前辈,等找到了知道无天派下落的人,我们自然要告知与你。”
东涵想了一会,对那文士道:“前辈,我能不能先跟着您?”
那文士摇头道:“这可不行,我还要去打探消息,一路十分危险,不能带你去。”
东涵毅然道:“前辈,我不怕危险。”
那文士看着东涵坚毅的表情,转念又想:这孩子年纪才只得十二三岁,但是元力境界居然已经达到了气元境顶层,离液元境也只是一步之遥,定然是修炼奇才,若是带回星罗宗,让老齐和老布看到,肯定要争着收这个徒弟,到时可就有好戏看了。可惜我修习的是内力,几门功夫他却是学不了,要不然,我定要将他收到门下。如今他求我带着他,若让他见识到我的本事,说不定便能消了他寻那劳什子无天派的念头。到时便可直接带他上星罗宗了。很好很好,就是这么办。
那文士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这才悠悠的道:“带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须得听我的话,千万不能擅自行动,到处乱走。一路上更是要服侍我,你可愿意。”
东涵道:“这有何难,我定能办到。”
那文士见东涵满口答应,欣然对司徒德操道:“德操老弟,今日太过仓促,不便到贵处打扰,我这就要上路了,告辞!”司徒德操只得拱手道:“罗兄一路走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管通知一声便是。”
那文士向司徒德操一拱手,拉了东涵便走。两人一路出了北门,沿大路走了一段之后,就遇到一条小路。
那文士对东涵郑重的道:“东涵,我如今要去的地方确实危险,甚至我也不能保你周全,你确定要跟我一起?”
东涵道:“这个自然。”那文士道:“好好,小小年纪,胆量不小,如此甚好。”说着便朝小路拐去,东涵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那文士有心想试试东涵的功夫,便渐渐的加快了步伐,其实以他的实力,根本不需如此赶路,只需运起轻功,便可在瞬息来去。
初时东涵尚可紧紧跟随,随着那文士速度渐快,东涵虽然竭尽全力,却仍然越落越远。
那文士咦了一声,就停下脚步,等待东涵赶上。待得东涵气喘吁吁的赶到那文士身边,那文士与他并肩而行,问道:“东涵,你怎的半分法术也不会呢?”
东涵反问道:“什么……是法术?我……我没听过啊!”那文士奇道:“那你的这一身元气从何而来?”
东涵道:“这个是我的一个小伙伴教给我的。”那文士又问:“小伙伴?”东涵道:“是啊!她叫拓拔嫣然,前辈您认识吗?”
那文士心道:难道是哪个宗门新收的弟子,还真没有听过。便点了点头,又问:“那她教了你元力的修炼之法,为何不教你法术呢?”东涵黯然道:“她师父把她带走了,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她了。”
那文士心想:如此也好,贪多嚼不烂,若是杂学太多,反而影响了他的修行,好,好的很啊!
两人并行了一段,那文士见速度太慢,便道:“我们速度太慢,照此速度,今晚只怕不及赶至凉雾镇了。”
东涵道:“那也无妨,我常常露宿荒郊,早已习惯了。”
那文士摇头道:“不可,我还需打探十数个集镇,若照此速度,岂不是要花数倍的时间?”
东涵道:“可是前辈,我没有学过法术,速度已经无法再快,这便如何是好?”那文士道:“这样吧,我拉着你跑,你尽力跟上即可。”说完未等东涵答应,便拉起了他的手,施展轻功而行。
东涵只觉一股大力传来,顿时便如腾空而起,两侧树木迅速倒退,凉风扑面而来,他心中惊奇,只道:“好快啊!前辈你的功夫当真厉害!”
走到傍晚,也不知赶了多少路,只觉前方阴影扑面而来,还能看见农家点起的灯火,显然已经赶到了那文士先前提起的凉雾镇。
那文士却不进去,只蹲在外面观看。东涵发现镇中人来人往,与平常的小镇并无不同。看得一阵,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这文士到底盯着小镇看些什么。但这前辈已经说过一切听他吩咐,他便一言不发的蹲在原地伴随。
又看了一顿饭功夫,镇中炊烟四起,显然开始准备晚饭。那文士喃喃道:“不是这里,是了,应该是这样。”
东涵奇道:“什么不是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文士道:“没事,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做。记住,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的说的不要说。”
东涵道:“那什么是不该问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呢?”
那文士不耐烦的道:“你尽量不要说话就对了。”东涵立刻点头不止,却不再说话。
那文士问道:“你累不累,今晚我们可能要连夜赶路了,你还可以吗?”
东涵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文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啊!”东涵只得道:“是前辈你说的要我尽量不要说话啊!”
那文士瞪了他两眼,这才笑道:“哟呵!脾气还不小,我只是让你尽量不要说话,没说要你不说话。好吧好吧,以后记住,我的问话,你还是要回答的。”东涵见他神色缓和,也笑道:“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不累,可以连夜赶路。”
那文士拉起他,又开始赶路,只是这一次的方向却不再是东北,而是转头向西而行。那文士也不知是何等修为,拉着东涵如飞而行,一路经过了数个集镇,速度竟然一如开始。
直到中夜时分,两人已经到了东隐国西北方最偏远的小镇吴家集。眼看天色已晚,镇中全无灯火,那文士放开东涵的手,对他道:“你在此等候,我进去看看,片刻即回。”东涵点头答应。
那文士施出轻功,只是一闪,再出现时,便以在数丈之外,速度之快,犹如鬼魅,只是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东涵一人站在一堆灌木之后,也不知这文士前辈到底在做些什么,无聊之中,便干脆坐在地上休息。大约过得一炷香的工夫,东涵只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响声,连忙站起身来,果然那文士已经回来了。
黑夜之中,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感觉他气息有些混乱,似乎情绪有些不对。东涵不敢出声询问,只是默默站到了他的身边。
那文士思索了半晌,终于似乎拿定了主意,对东涵道:“东涵,我如今有一件极其难办的事情要办,无法护你安全,我劝你就不要跟着我了。你看是不是先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所在,等我办完事后再来寻你。”
东涵心想:你功夫如此之高,又是前辈高人,能有什么难办的事了?定然是嫌我啰嗦累赘,想将我甩下,我偏偏不上你的当。于是道:“前辈无需为我担心,您看这是什么?”说完从包裹中取出一面阵旗来。
那文士咦了一声,道:“我倒是小瞧你了,你居然有这样的东西,虽然粗鄙,却也够了。再者如今时间也有些不及,好吧!我带你一起。但是有一条你需要记住。”
东涵道:“别说一条,就是还多几条我也都能记住。”那文士道:“如此甚好,但也不需要你记住太多,只需知道,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千万不要惊讶、害怕。万事有我。”东涵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连连点头。
那文士不再多说,拉起东涵,又开始赶路,只是这一次,却又换了方向,开始向南行进。
两人不顾夜色沉沉,一路经过了清水镇、踏云镇等十数个集镇。每次那文士都一人进镇中查探,也不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每次查探回来,情绪似乎就要暴躁几分,若是能看到这文士的脸色,东涵相信绝对极不好看。
这一夜两人四处奔波,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直至天色蒙蒙,东方已经渐渐泛白。那文士才道:“看完下一个集镇,我们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片刻之后,天色已经大亮,两人终于赶到一个小镇。东涵远远望去,只见镇门口有好大一块个牌坊,其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风坡镇”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他心道:“原来这就是段刚父女正在赶来的小镇了,也不知道他父女俩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赶了夜路。若是两人赶了夜路,今天说不定还能遇见他。”
正在胡思乱想,那文士已经停下了脚步,转头对东涵道:“再提醒你一遍,等下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慌张,万事有我。”
东涵连连点头,心中却道:“你真啰嗦。”那文士道:“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东涵心道:“终于也让我进镇看看了,我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如此紧张。”
两人齐步走入镇中,镇中房屋井然,似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东涵心道:“没有什么异常啊?为何这文士如此紧张?”
他正在奇怪,猛然想起,此时正是清晨时分,为何整个镇中居然无一人出现?难道人人均睡卧在床?想到这里,东涵不免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