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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往事

就这样,我虽然被从白狼背上放了下来,但是仍然处于沙圣女的掌控之中,玲珑浑身浴血,守着大殿一角,灵修和神隐祭司守着大殿另一角,他们两方,似乎是形成掎角之势,准备对付沙圣女青冥。

我身后传来青冥圣女的冷笑:“神隐,即使强大如你,也终究没有办法扭转珞英以自己鲜血和生命献祭种下的血咒啊!”

我浑身冰冷——神隐大人看着我的眼神如此绝望,他喊我“烈”,我……究竟是谁?

我颤抖着开口:“神隐大人……”

灵修冷冷道:“原来龙溪姑娘就是‘烈’的魂魄转生,难怪青冥圣女要将我们引入墓地,青冥圣女在划破龙姑娘脸颊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她血液中流淌着的血咒了吧?不愧是圣女啊,灵力超凡卓绝,竟能察觉这种强大封印之下的血族之魂,我等凡人纵使修炼百年,也难以望你项背。”

大殿另一角的玲珑一袭血衣,以剑撑地,支着身体,一字一顿道:“原来,我们都是促使着百年前珞英王后的血咒一步步实现的人。”

石火电光之间,我心下透亮:珞英王后百年前以自己的生命和鲜血献祭,种下血咒,保自己的孩子“烈”不死,而且百年后“烈”将回归血族墓地,将沉睡百年的族人唤醒。神隐大人为了阻止这群异类重现世间,所以带着徒弟离非来到血族的墓地,想要焚毁那些沉睡百年的血族。而玲珑因为担心师父,也好奇自己和血族的隐秘关联,所以拉上了我——和她一样身世不明的童年挚友,一起来找师父。可是原来我就是“烈”的魂魄转世——是神隐祭司想要毁掉血族的行动促成了“烈”的归来!

沙圣女青冥缓缓绽开一个清冷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道:“祭司大人,您难道不打算向您的徒儿们解释一下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神隐大人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回荡在这空阔的地下古墓中,仿佛一只拂去尘埃的手,尘埃之下缓缓露出早已被人遗忘的往事:“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偿还欠珞英的债的……我会和他们一起,在火里化为灰烬。”

“师父……”玲珑疑惑道。

青冥圣女陡然暴怒:“你一个人去死就可以了,让血族为你陪葬,你也配?!你还妄想把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带进坟墓呢?别做梦了!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所敬仰的神隐祭司究竟是怎样一个衣冠禽兽!”

神隐祭司听闻此言,惨白的脸在古墓的灯光下更加灰败,他颓然道:“都过去那么些年了,故人都化为尘埃,我也不久于世,你又何必还耿耿于怀呢?”

闻听此言,我心下一震,望向玲珑,古墓黯淡的灯光下,玲珑脸上的神情漂浮不定、变幻莫测,我心下也转过万种念头:青冥圣女与神隐大人言语之间,仿佛百年前的那场血战,神隐祭司确实做了一些与他温文尔雅悲天悯人的形象十分不符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腰间忽然一紧,低头看时,却是一根闪着寒光的透明绳索卷住我的腰,我身后的青冥圣女蓦地收手,我便克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向后飞去。

青冥圣女勒紧了绳索,一把扼住我的咽喉。

我离她如此之近,青冥圣女乌黑的秀发猎猎拂过我的面颊,一股淡淡的清香悠悠散发在唇齿间。摇曳的古墓灯光下,青冥圣女的脸庞映出幽幽的光芒,那光芒使我不寒而栗,她切齿冷笑:“何必耿耿于怀?你居然让我不要耿耿于怀?!你——一个手上沾满了血族鲜血的刽子手,居然让我忘了他曾经夺走多少血族人的性命,劝我放弃向他复仇?!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话音未落,便抽出匕首割向我的咽喉!

“住手!你想用永夜的性命和我赌么?”灵修大怒,指尖冲出一丝凌厉的剑气,弹开青冥圣女划向我脖颈的匕首,“你若杀掉龙姑娘,我就毁掉永夜的尸体!”

匕首贴着我脖颈的肌肤停了下来,冰冷的刀锋抵着我的咽喉,我明明紧张得想大口喘气,却拼命忍住,生怕一用劲呼吸,那匕首便会不小心划破我的咽喉,夺去我的性命。

灵修压抑着怒气,低声道:“青冥圣女,你想用龙溪姑娘的血让这古墓里沉睡的血族族人复活,也不必一定得要了她的性命吧?龙姑娘虽是‘烈’魂魄的宿主,却不该因为‘烈’负有复活血族的使命而遭你杀害,你斥责神隐祭司百年前的杀戮,可你牺牲龙姑娘,不也一样是滥杀无辜么?”

“能够为血族复活而死,是烈的荣耀。”青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手中的匕首一紧,割破了我的皮肤。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唤醒血族族人,只需要龙姑娘的血,而不需要她的命,你想唤醒的,是永夜!只有唤醒血族之王那样的纯血之君,才需要以性命祭祀!”玲珑突然开口,“血族之王永夜和珞英王后都不忍心用烈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复活,他们殉国的时候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而你,因为烈是珞英——你情敌的孩子,所以想要置她于死地,而且你想让永夜复活,所以要用她的生命献祭。”

青冥圣女被揭穿了心底那一点私心,冷笑道:“是又怎样?对,我就是不想让那个贱人的骨肉活着,若不是她错信了神隐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血族怎么会覆灭?难道她的一点私情,就应该让血族,让永夜给她陪葬吗?!永夜应该活着,他应该活着!”

“不,今日,我们谁都不必再活了。”神隐祭司无力地倚在墙上,缓缓委顿在地,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苍老的容颜浮现出一丝解脱的微笑,“我们……都会永远留在这古墓里,和珞英、永夜他们作伴。”

“你什么意思?”青冥蹙眉,声音里带着一丝犹疑。

“你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血族重现世间,不能让这些活死人爬出古墓,重新威胁到百姓的生命,既然‘烈’命中注定要回到这古墓中,我就不能让他唤醒血族,所以我只好焚毁这座古墓了,就让我们都陪着这座古墓一起化为灰烬吧!”神隐祭司满脸深深的沧桑微笑,轻轻道,“也许,百年前我就应该追随珞英而去,这是我欠她的,今日便一起还给她吧,能陪她长眠地底,也很好。”

“师父,你——”玲珑心下大惊,我心下也是陡然雪亮——神隐祭司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要阻止血族复活,甚至不惜牺牲我们在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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