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有些人,你越是用尽心思去逃避,才会发现,它就那么一直的缠着你,而且越缠越深!
要说大凡是女人,对于这样的场景,都有些莫名的心虚,可在甘青衣的眼中,却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她饶有兴致的低下头,伸出手在那女孩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有些询问的语气说道:“小姐,看我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这孩子就是孩子,又那里分什么场面,听对方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趣:“甘姐姐,你给我变什么戏法啊?”
“什么戏法啊,你仔细看着了,这个胖,不对,死胖子马上就要站不稳了,他呀,要给你这个大哥哥说对不起呢?”那少女显然十分的自负,她本来学着那女孩的音调说胖叔叔的,可这胖字刚一出口,她就觉得别扭得紧,急忙改口道,当然这话可不怎么好听,特别是在孙重的眼里,权当她在说笑话一般,他有些不屑的扬了扬眉,心里面想到,你若是叫我跪下,我就跪下,那我小霸王岂不是太不像个人了,哼!
其实别说孙重不信,就连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只是在刹那之间,他们却不得不信,因为孙重真的就突然之间跪了下去,倒下时的面向,正好朝向齐轩所在的方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能够说得清,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嘘声,那女孩的脸上也充满了惊讶的神色,更不用说当事人本身,孙重可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整个大腿之下,似乎完全失去了直觉,茫茫然不受自己的控制,整个身躯仿佛无处着力一般,整个脸上布满了不解与恐慌的姿态,其他的小痞子也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要如何来应对眼前这突来的局面,而这个时候,甘青衣才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样,珊小姐,你甘姐姐没有骗你吧?”
那女孩看到这一幕,自然也跟着雀跃可起来:“甘姐姐,你好厉害,我也要学,你教我怎么变的呗!”
有人说这样的话,自然算得上是极大的肯定,毕竟像她这般年纪,还学不会那些虚伪的恭维,但甘青衣的脸色却突然有些微变,似乎这是一件为难的事,见她没有答话,那女孩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孩子嘛,总喜欢一时兴起,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女孩缓缓的移动到齐轩的身边,伸出自己那白净粉嫩的小手,拿出自己兜里面那绣着白梅花的小手帕,缓缓的檫拭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关心:“大哥哥,你还疼吗?”
齐轩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不过只是一个小乞丐,万人嫌的对象,吃了上顿或许就没下顿,别人能不打,能不骂,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恩惠,又岂会有人给他投过一个笑脸,但今天,就这个疼字,她都问了两面,所以,他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一阵阵的暖意,发自心底,就连眼眶之中也忍不住充满了泪水,那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心里面忍不住有些着急,急切的问道:“怎么了,大哥哥弄疼你了吗?”
又是一个疼字,若真是要说的话,她还真弄疼了自己,只不过不是这脸,是这心,一颗冰凉的心就如同死灰,本来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如今它却活了,但这种暖暖的感觉,却不能为他所长期的拥有,自然就会有失落的感觉,这就是疼的缘由吧!
但这些,又不是她的错,齐轩见自己的举动有些吓到了这个女孩,心里面有一些过意不去,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羞涩,右手不经意的挠了挠那有些凌乱的头发,脸上也浮现出一阵傻傻的笑容来!
见他笑,那女孩也放缓了自己那紧张的表情,跟着他傻傻的笑了起来,两个人之间,这样的情愫,显得那么的天真无邪,齐轩又那里会知道,自己的一生,会因为这个笑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孙重尝试着站了起来,他的双腿还有一些酸麻,使不上多大的劲来,两个小痞子顺上扶住了他,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尴尬的恼怒,之所以说尴尬,是因为得强行压制,不敢表现出来,而这个时候,甘青衣的目光调转,停留到三人的身上,这下可好,两个小痞子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手中搀扶着的孙重自然是不敢甩,一时间愣是将一尊肥硕的身躯拉出一个角度来,若是换做平时,这两个人只怕又是少不了的一顿暴揍,但是眼下,孙重还不敢这么做,他可不想再招惹眼前这个姑奶奶了。
是跑呢,还是跑呢,孙重一时间没了主意,而就在他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阵清脆的琴音传来,虽然比不得那江面小舟之上的女子弹得那般伤感动人心,但这音调,却古朴深远至极,大有几分古时的逸风在其中,意境若深山幽谷一般,轻者不可闻,却又久久不去,彷如那绕梁余音一般,霎时间给人一种三日不知觉之感,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眼前这一幕,纷纷抬起头,看着那琴音传来的方向!
近了,是三行人,并排前行,看似凌乱无章的队伍,却在各个方面给人一种整齐感,为首的三个领队手上,各拿着一面上牌,左右两面的字迹分明,分别写着,枣阳宫殿御史,婆娑阎罗帝君十数个小篆字,而中间,一个偌大的无字特别的显眼,在他们的身后,却是七名女子,分别用长纱遮住了脸面,看不清她们的容颜,但从那一身的服饰,还有那侧竖两分的盘龙云海髻,以及走路的之态,都可以昭示她们正当芳华的年纪。
细纱衣,从前到后,分别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分布,斜角看去,宛若虹光一般,似霞飞逸,幻彩流真,再其后,四人抬着长辇一架,辇上一人,被那随风渐起的薄纱罩住,面容也看不真切,但她手指轻微拂动,缕缕琴音正是从其指尖飘散出来,只是离得近了,却显得刺耳了起来,初时宛若女子轻啼,哀哀婉婉,悲凉难以名状,再后来,却仿若婴儿放哭一般,周身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听得人心中纵然有千般的苦楚,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原本热闹的街道受到这般气息的激荡,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琴声,直到若干年后,他只要一路过这个地方,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当时的那个画面,身体也会随之发出一个冷战。
甘青衣也不免有些看得呆了,这些人,原本是为了一睹她家老爷的风彩,可因为舟车困乏的缘故,此时还在嘉州城外的凉亭之中,就连知府大人也亲自出城迎接,而自己,不过是带着小姐先进了城,以免遭受那般团团围起簇困扰的局面,却没有想到,这卓侍郎还没有进城,这城里的人们就率先遭遇到这样的一群怪人,什么枣阳宫,什么阎罗帝君,她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般奇怪的名号!
当然,虽然这些人来得十分的诡异,但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这倒也算不得什么,甘青衣除了眼角在那辇后的一个男人身上做了一下短暂的停留之外,却也不打算和他们有任何的交集,那个人,也的确够吸引人眼球的,单说那脸庞,不单是十分的俊美,就算是比起那些水乡脂粉中养出来的女人,那肤色,也还要显得白皙一些,只是他骑在马上,那腿,却连马肚子都无法企及,这男人要是矮到这般地步,估摸着前面的这些优点,也只有让人感到可惜的份。
而眼下,孙重可没有心情来理会这些,如果可能的话,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逃离这里,毕竟,甘青衣在他的眼里,看起来比那些人更加的诡异几分,再说了,今天跟头载这么大,他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丢人现眼四个字,那可真的是伤不起,甘青衣也并不想和他做过多的技巧,在她的眼中看来,这个人即便是有对错,也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的目标,只不过是为了将这个小女孩先行带回家罢了!
“珊小姐,我们走吧!”她张开双臂,示意着那女孩,声音显得十分的柔和,听起来就和一般的女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不知道怎的,孙重一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连这双腿,都有些突发恐惧的颤抖!
“可是?”小女孩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她的目光,先是在齐轩的身上打量了一下,接着停留到了孙重的身上,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缕担心来,甘青衣自然是明了她的想法的,她突然圆睁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孙重说道:“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