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短暂的告别，算不得什么太难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翻过院墙的那一刻，齐轩居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起来，按理说，张家老爷收了他的千两黄金，这两人之间的事，也算是成了，用不着这般姿态，翻墙隔院的，不过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举动，居然渐渐的变成了一种习惯，这要是真换做从那正门进去了，他反而觉得有那么些尴尬的味道夹杂在里面了。
“你来了？”或许是不小心撞击到了什么小物件，有些清脆的响声，这样的夜里，有些看不清的感觉，但那房子里面的琴声突然一下就停止了下来，齐轩顿了一下，轻声的回了一句：“来了！”他的声音说得很小，至于为什么会这般，他自个也有些说不清，张菡绫缓缓的打开了窗子，从里面探出个脸来，就这般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给齐轩突然间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初见的时候，不也是这一番模样吗，只不过时过境迁，她早已经表现得很自然。
“你还站在外面做什么，也不嫌冷，这初春的夜里，还是得注意些身子骨才是！”这话有些催促的味道，也不知道怎么了，齐轩看着这张家小姐的时候，有些出神的味道，那的确是一张让人着迷的脸，这一刻，这个少年的心里面毫无疑问的是将她和那卓姗对比了一下，事实上，光这一点，他还真分不出什么高下来，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肯定的，那就是面对着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的心就和她说的这番话一般，显得十分的平淡，但这或许才是齐轩真正想要的吧，什么权利名望，波澜壮阔，似乎像他这般经历过苦难的人，是不太愿意去奢求的。
猛然间反应了过来，是觉得站在这屋外的时候，有些冰凉的感觉，特别是屋子内暖和的烛光映照之下，这样的感觉，更是莫名的加重了几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流露出的是一种扭捏的姿态，这一刻，感觉自个还真就像个孩子一般，需要对方时时刻刻的提醒照顾着，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人若是真的爱上了另外一个人，或许平时还感觉不出来，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许久不见，也不会去想念，就如同遗忘了一般，可当目光再出停留在她的身上时，这心里面就两个字，那就是喜欢，而齐轩，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思。
窗户本来就不高，以他现在的身手，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进了屋子，自然觉得暖和了许多，但这少年，却有些不知所措的味道，他原本是来和张家小姐说要去岷山的，而且在来的路上无数次的排练过这话该怎么说，可真的见到张菡绫的时候，这到了嘴边的话，却一直说不出口，就那般的站在窗边，那目光停留在这个女人的身上，都不曾怎么移动过，就那般看着她的举动。
张菡绫也只不过是关上了窗户，她本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自然这动作不会太快，轻柔之间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关完了窗子，这身子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齐轩还是那般死死的看着自己，这不论是谁，就算是再亲密的两个人，这般看着的时候，终究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张菡绫甚至有些底下了头，不敢正面的去回应这少年的目光，左手轻轻的外后轻扶了一下垂落的头发，给人一种无限的娇羞感觉，那声音，也如同齐轩先前的那一般，有些低沉的姿态，若不是靠得很近，恐怕还真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没，没有，我只是好多天没有见到你，想！”被对方这么一问，齐轩也有种别扭的感觉，急忙错开了自己的眼睛，而且这嘴里面还忍不住的解释道，他原本打算说想多看看你，可这也算得上是情话，像他这样的人，平时稍微有些亲昵的举动做出来都得脸红半天，这话又怎么能够轻易的说出口呢，所以到了想字哪儿，他还是停了下来，这话锋一转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呢？”
“除了你，我自然想不到谁会这个时候从后院里面进来，再说了，我觉得你也该来了？”张菡绫也没有和齐轩做过多的纠缠，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少年，也自然没有觉得这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转身到那桌面之前，缓缓的到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这才回答道，从她的语气之中就仿佛，齐轩今儿个出现在这里，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一般，齐轩虽然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水杯，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结果他的话，所以也只能轻轻的喝了一口，借机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那丝尴尬之感，可这样的举动，终究还是落了空，那水入嘴的时候，让他觉得异常的难受，忍不住一口又喷了回来，看着这样的一幕，张菡绫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慢点，瞧把你急的，那水就再哪儿，它还能跑了不成，这下烫着了吧！”
“对不起！”也不知道为什么，齐轩冒出这样的一句来，这一下子，不只是他糊涂了，就连张菡绫也有些不知道他这言语为何，那笑容微微的停了一下，眼光也掺杂着些不解的姿态：“你突然之间和我说这个干什么呀？”
齐轩哪里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连自个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都有些讲不清楚，但看着张菡绫的眼神，那总是得给一个解释的不是，所以稍微的思索了一下，低声的回答道：“我这个人又笨又傻，总爱干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这不是害你担心了吗，所以这声对不起，是无论如何也该说的。”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一些，自个儿选的，我就从来没有后悔过，说句实话，你还真让我有些担心，特别是今天你将那千两黄金送到我爹面前的时候，我这颗心，就一直使劲的跳着，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歇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齐轩的感染，张菡绫的这番话，也说得有些凝重的味道，她伸出手，缓缓的从他的手上拿过那杯子，转身倒在了托盘之中，又缓缓的给他到了一杯，递了过去，这一次，齐轩可就没有着急，他手中握着杯子的时候，那种滚烫的感觉，显得十分的明显，无论是换做谁，也不会将这东西匆忙的倒进嘴里，有了这个想法，齐轩更加觉得自己先前的举动是有多么的愚蠢，更何况，现在张家小姐口中的话，他也完完全全的泛起了糊涂。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心思，她并没有想要等他开口说点什么的意思，而是缓步走到了琴台之处，做了下来，将那手指放在了琴弦之上，这么轻微的一个拨弄，峥的一声响，显得异常的清脆，齐轩原本以为她要弹琴，可这个女人却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将那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缓缓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官宦人家的子弟吗，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不好，只是走上了这一条路的人，他们的一生注定不平淡也由不得自己，而我所期盼的，所向往的，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生活，哪怕是男耕女织，也比那权利名誉场上的奔波，要来得幸福一些！”
这还是张菡绫第一次和他讲所谓的心里话，不过现在再说这些，显然就有些无可奈何的姿态，他齐轩，注定不可能成为所谓的普通人，一身的能力，即将到来的乱世，无论是那一点，都将这个少年点缀得格外的神秘，就算是没有这场所谓的英豪会，那声望名利这些东西，却也注定是他逃不掉的，不过只是来得晚些罢了，这样也算是遂了自个父亲的心愿，虽然她早已经有了觉悟，但要真的去坦然面对，或许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我喜欢你，这是我自个的决定，不想去改，也不愿去改，如果那是命中注定，我也无法逃避，我相信，你今儿个来，绝对也不只是想我那般的简单，你若果有什么决断，有什么事情要去做，我也不会阻拦，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点，那就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瞒着我，痛苦快乐，从今儿起，都要一起去承担，行吗？”此时的张菡绫，在等一个答案，女人啊，总是这般，就算是明知道所谓的承诺，有的时候不过只是所谓的谎言，可这心里面，也是需要得到所谓的慰藉的，就如同她现在这一般，齐轩的心绪无疑是复杂的，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女孩的话，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沉默，琴声乍起，婉转之间，自然能够听出无限的心思来，齐轩就那般，静静的站在一侧，聆听着，仿佛看见了很多曾经的人事一般，到了这一刻，他忽然间明白，轻重得失，原本就是在一念之间，而她的请求，他也无疑有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