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黑暗的空间里,一株擎天巨树上同时缠绕着绿色的生命能量和蓝色的时空之力,缓缓摇动枝叶。
巨树的无数枝干延伸向不可知的黑暗之中,形成了堪比一个完整的世界的庞大树冠,而且又有着无数气生根从树冠中延伸而下,顺着粗壮的树干向着黑暗空间那看不到的底部延伸,似乎是要和那不知在何处的根系相连。
【世界之树】尤克德拉希尔,这就是黑暗空间里这颗大树的名字。
尤克德拉希尔虽然有着世界之树这个名字,但它并没有创造一个真正世界的能力,它所能做到的不过是用它那跨越空间、超脱时间的枝干,与混沌之中的世界相连,辅助至高王座传递法则。
话虽如此,但也因此那么多的世界将它们的信息传递了过来,在它的身边自发的交织,形成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作为它本体的保护。这空间是如此的坚固,毕竟有着无数世界的信息在这里汇聚。
对于世界这种程度的存在而言,信息就是力量。
就像对于“信则有,不信则无”的神明而言,信仰就是力量。
当初要不是遇到了那个男人,世界之树如今也不会受制于某个被创造出来的、一次次被人踩的家伙。
然而,今天,这个黑暗空间似乎又一次变得脆弱了。
“呲啦”仿佛破布被撕开的声音响起,土黄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浮现,然后拉出来长长的一条裂缝,然后一位金发的少女穿过裂缝出现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
“绿帽子老爷爷,缇雅来看你了哦~”
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站立的少女笑着,但是不知为何,这笑容却让世界之树整个庞大的树干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黑暗发生了褶皱,这是四周的空间在世界之树的一点点动作下,自行产生的涟漪,如果波动再剧烈一些,恐怕它身体周围的黑色空间都会破碎。
金发少女取出一个椭圆形的晶莹物体,然后微微用力,将之破碎。
灿烂的绿光绽放而出。
一片苍翠欲滴的绿色树叶出现在少女手中。
“老师说过,创造世界没什么,创造生灵也可以,但是要对生命保持有一份敬畏之心。生命,以及生命衍生出来的文明,这才是无尽虚空中的真正奇迹。”少女看了眼手中的树叶,然后把它放进嘴里嚼了嚼吃了下去!
生灵,“生”是他们存在的根本,而“灵”则被他们衍生出文明,这是独属于生灵才能创造的奇迹,是生灵与虚空抗争的序幕。
“唔——,鸡肉味的,嘎嘣脆。”少女转身,“笨笨的家伙,你来啦。呀,福金和与雾尼也来了啊。”
一张散发着无尽光辉的庞大王座在黑暗中现身。
【至高王座】——希利德斯凯拉夫,原本只是那位最初的王俯视虚空时用来坐着的椅子(当然稍稍华丽了一点),后来在王离去后就为了维持王留下来的世界而行动,为此甚至开辟了旅行者体系来帮助进行世界的维护。
虽说只有至高的王才能坐在王座上,但此刻同样有着两个生物在王座上。虽然只是停留在椅背上,但也算得上是在用脚踩至高王座。
那是两只乌鸦福金(Hugin)与雾尼(Munin),它们的眼睛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让它们可以作为一个观察者随意在各个虚空世界穿行,所以至高王座才能随时了解到在各个虚空世界发生了什么,然后做出改变。
虽然依据至高王座留下的法则线也可以做到类似的地步,但终究还是比不上这两个在神话中有着观察世间万物能力的存在。毕竟同样可以运用法则线的存在,尽管很少,但还是有的。
“缇雅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但是缇雅不允许生灵被魔化。”
七柄剑在缇雅身后呈扇形一一浮现。
“当你们可以创造世界后,就会想要创造生命。”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七柄剑上传出,然后一张卡片在虚空中出现:“别告诉我这条小蛇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才有了智慧。”
“当你们成功的创造可以被称为【灵】的生命后,就会无意识的把自己置于万灵之上,失去了对于生灵的敬畏,这是生灵的共性。”
那个声音冷漠,但也仅仅只是冷漠而已。
“但,同样身为生灵,生存于这个【第三维度】的你们与其他生灵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那个声音似乎没有愤怒、悲伤、痛苦等任何情感,冷漠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们又在哪里高贵了?竟然想要决定其他【生灵】的命运?”
仿佛是被说到了痛处,无论是世界树还是至高王座上都有猛烈的光晕爆发。
“你们之间互相拆台的破事不要再打扰到别人,尤其是不要想让缇雅为你们善后。缇雅,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老师。”缇雅点头,一柄黑色长剑出现在手中。
世界之树散发出了一阵波动,尽管没有话语,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它说了什么。
“你还在虚空深处,就凭你这个还未成长的弟子——”
“缇雅很厉害的~”
少女说着,用黑色的剑在空中虚挥。
世界树上时空之力爆发,世界信息暴动,生命之力喷涌,空间碎片飞舞,时间之光绚烂,但这些都阻挡不住土黄色石桥的延伸,虚空中的魔力由混乱变得有序,然后源源不断的补充到石桥中。
“守护。”缇雅轻轻说道,然后石桥崩解,化为无数碎石砸下。尽管被称作碎石,但就大小而言,即使是最小的也比得上之前由至高王座创造的那个试炼世界。
打落了无数树叶,甚至连接世界的枝干也变得伤痕累累,终于,缇雅的攻击结束了。
“好了,轮到你了,笨笨的家伙。”缇雅无视了不断颤抖的世界树,看向至高王座。
“守护【盖亚之印】。”黑色的长剑被缇雅刺出,然后穿越空间刺到至高王座上。
“抗争【金色之炎】。”这一次是金红色的长剑。
然后又是两把剑出现在缇雅的手里被她刺出,左手苍蓝,右手天青。
“睿智【平静之海】。”“自由【苍穹圣纹】。”
将手中的剑松开后,缇雅又用双手分别拿着白色和翠绿的两把剑橫斩。
“希望【晨曦之光】。”“创造【苍翠之梦】。”
最后留在缇雅手中的剑是灰色的,缇雅将它缓缓劈到至高王座上。
“自省【永亡之月】。”
那七把剑是那么的美丽,散发着七色光晕,仿佛近在咫尺的彩虹。
缇雅的剑术很烂,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剑术,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将剑砍了出去而已,就像手中拿着的不是曾经和现在令无数虚空生物闻风丧胆的圣剑,而是一把破烂的柴刀。
缇雅松开手,看着插在至高王座上的圣剑,轻轻说道:“开。”
一道光芒组成的门户在至高王座上打开,门户背后,一个世界无声的运转。
缇雅向至高王座靠近,至高王座没有异动,也无法有异动,只有停留在至高王座上的那两只乌鸦,其中一只稍微转了转眼睛,另一只却毫无动作。
缇雅走了进去,然后转眼间跨越了无尽的空间,远远看着至高王座的本体,那是大小毫不不逊色于世界树的庞大身体——仿佛传说中通天塔巴贝尔一般宏伟的巨大瞭望塔一般的王座。
这个世界属于至高王座,而之前出现的也不过是投影而已。毕竟,连世界树都可以为自己的本体创造一个空间用来栖身,何况是毫不逊色于它的王座呢?
“姐姐,你来啦。”在王座上,一道模糊的光芒传出了波动。
“嗯,来找你玩了。”缇雅点头,伸出手来,然后七色光晕汇聚,将那道光芒包裹。光晕化为了一块一人高的晶莹的七色琥珀。在琥珀里,一个小男孩蜷缩着身体,眼睛微微睁开,看向缇雅。
“感觉怎么样?”
“不好,封印还不完整,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出现在第三维度空间里而不至于令维度崩灭。”
“唔——你妹妹呢?”
男孩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似乎有些吃惊的样子。
“似乎、看来、应该是……迷路了。”
……
“我看看……”白发老爷子仔细看着眼前的登记信息,“【猎魔者】?不错不错,可以尝试去几个黑暗生物横行的世界进行个人职业的试炼。”
“风蛇血脉?等级不高,也没什么危险……算了,不要放太多心思在这上,毕竟我们是人类。人类的基因还是很厉害的,毕竟所有的虚空世界都有人类的血脉存在。”
“准武士?厉害,接下来再经历几个世界就可以尝试进入黑铁位阶了。”
“已经有爵位了?虽然只是最低级的,不过杀过魔崽子,也算得上是个战士了。”
就好像一个普通老人一般,老爷子絮絮叨叨的,却让阿震一阵温暖。这让他回想起了祖父那些一遍遍重复的故事,让他在试炼世界里不至于惶恐,对自己的行动有了一个参考。他知道这些话都不是随便说说的,每一个都是老人的经验之谈,是对新生旅行者的指导。
阿震看着老人,而老人则是看着空无一物的半空。
阿震知道他是在看至高王座的蓝色面板。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阿震已经老人其实原本也是旅行者,但因为某些事情失去了所有关于身体的属性、技能、能力,只留下有关灵魂的,只好在这里引导一下新人,或是向一般的旅行者发布任务。
像他这样的人在这里其实还有很多,所以这个【旅行者事务所】的名字还算得上名副其实。而且由于他们丰富的经验,新加入的旅行者都可以得到简单的指导然后走的更远一些。这也是当初张誉让阿震这些人一定要按照至高王座发来的信息去做的原因之一。
“收获不错嘛,不过不要乱花啊。你现在还缺了不少技能,再加上至高王座那个白痴的惩罚机制……”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嘿,还是这个老模式啊。”
“三个大人和三个孩子的组合,然后保护者也是这种机制的二人搭配,即使是为了所谓的传承,难道就不能有点新意吗?”老人满脸怀念的样子感叹道。
老人的话让阿震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来,要是忽略实力的话,在那个试炼世界里的八个人正好是四个大人和四个孩子,原本只以为是凑巧,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一种固定模式。
“那个……每次新生旅行者的试炼都是这种方式吗?”阿震问道。
“你们运气好而已,刚好去了一个安全的世界。由于某些混蛋的加入,也有些世界是不管试炼者死活的。”嘴上说着混蛋,可老人的眼中不知为何有着怜悯。
“嗯——这里可以找人吗?”阿震盘算着人数,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在那个试炼世界的队友?”
“算是吧。”
“女的?”
“额……嗯。”
“放心,老人家我懂。”
老人笑了笑,但不知为何,阿震却从那笑容里看到某些别的意思,“我只能帮你看到基本信息,比如年龄、阶位、代号等,或许再加上一个联络方式,当然要在他们登记完后才有。但任何关于战力和隐私的内容都不行,这些事情其实你待会儿自己也可以查。”
“不,就在现在。”
“好吧,代号,或者其他可以缩小查找范围的信息。”
“应该是叫……缇雅。”
“我看看……两千多个相同代号的人,没有其他信息吗?”
“她……有许多强大的召唤生物。”
老人愣住了。
“怎么了?”
“没有。”老人没好气地回答。
“为什么?”虽然早有猜测那个女孩不是旅行者,但阿震还是想要追问一下。
“因为不希望旅行者太过依赖外物,所以至高王座的体系中没有召唤类的技能,即使是某些特殊职业也最多只能拥有一个宠物而已。完全不会是你说的‘许多’那种数量。”
“这样啊……她的职业可以吗?”阿震仔细回忆一下,想到了遇见昂度巨人后看到的一段信息。
“你知道?”老人满脸不信的表情。
“看到了一点信息,似乎是Plan……”
那个词语刚要出口,老人的脸色突然大变。
……
私语(2)
一片翠绿的光芒中,两个精神在交流。
——呼,找到你了。
——哥哥,下次我不贪玩了,不要打我~
——你是迷路了吧……
——没有。
——好吧,下不为例。多亏了缇雅姐姐,这下我们就不用依靠福金和雾尼的眼睛来欣赏世界了,可以自己去看了。待会儿要去谢谢她呢。
——好哒。对了,那两个笨蛋到底在争什么啊?竟然连有智慧的生命都创造出来了,真是作死无极限啊。
——只是互相之间想要插手到彼此的领域而已。所以其中一方才逾越职责的构造了一个世界,另一方则故意让对方拿走一片自己的树叶作为构造世界的基础,同时也作为监视的依据。因为它们彼此算计,所以才有那样一个满是漏洞的畸形试炼世界出现。他们之前一定有好长一段“相爱相杀”的故事呢。
——呜呜,听起来好像是一对好基友啊……对了,大叔还真是霸气十足,即使身处虚空深处也能挥动圣剑呢。
——当然,两个白痴竟然算计到姐姐身上,真以为大叔不敢打破与那个人的约定把那条鱼放出来不成?
——对了,我看到很多人在集齐七颗龙珠想召唤神龙,那姐姐集齐了七把剑会召唤来什么啊?
——笨,当然是召唤大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