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不久,溶月就要离开,说是怕她母亲担忧,乔丽蓉也不强留,让儿子左逸飞陪溶月去修理自行车,顺便送送溶月。两人到了自行车修理部,修理师傅拿出一条新链子,不消片刻功夫就换好了,总共五块钱,溶月捏紧她的上衣口袋,她很清楚,她口袋里只有一块钱。左逸飞看出了她的窘迫,就大大方方的替她付了修车钱。
“等明天下午去了学校,我一定还你钱。”溶月窘迫道。
左逸飞推着车子说:“没事。我这钱不白借你,一小时一角钱利息,现在是八点四十多,给你按整九点算,到明天下午……哦,对了,你一般下午几点从家里走?”
“啊?!”溶月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算利息呢,专业点。”左逸飞嬉皮笑脸的说道。
溶月这才反应过来,逸飞是在跟她开玩笑,猛地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一脚利息是吧?!来,我现在就全还你。”溶月正准备再来一脚,结果逸飞早已推着车子跑了。
沿着镇上商业街,一直往北走,就到了108国道路口,逸飞和溶月停了下来。溶月道了声谢,准备接过自行车,逸飞却丝毫没有放手的迹象。“就送到这吧,你也快回去。”溶月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周日下午几点从家里走呢?我好算利钱。”逸飞依旧握着自行车不放手。
看来,她不回答逸飞的问题,逸飞是不准备放手了。“三点多吧。你问这问题干什么?”
“都给你说了,是算利息用。真笨!”
溶月不想就这个问题再继续纠缠下去了,负责她会被骂成笨猪、笨狗、甚至笨驴都有可能。逸飞的那一张嘴,如果你不打算撕烂它,就最好离他敬而远之,这也是珍爱生命的唯一途径。那个谁不是说了吗,“珍爱生命,远离逸飞”,绝对是肺腑之言。
“你的问题我回答了,可以把车子给我了吧?”
“谁说你回答了问题,我就把车子给你。”逸飞十足一副欠揍的样儿。
“你……”溶月简直快被气疯了。碰上左逸飞,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行,回家后一定得找村里的史神婆驱驱邪,负责她高中阶段就别想安生。溶月一气之下,也不要车子,直接向108国道对面走去。逸飞一边在后面喊,一边推着车子追,溶月就是不回头,只管向前走。
好不容易追上了,逸飞大声吼道:“你找死啊,路上车那么多。”
“我找死也比跟你在一块强。”溶月气呼呼的说道。
“就你?活着是个浪费,死了是个麻烦。”
溶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逸飞一眼。“你还不还我自行车?”
“我载你一段。”逸飞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溶月斩钉截铁的说:“不用!”
“不用是吧?!那好。我就一直跟到你们家,招摇过市,走街串巷,让你们全村人都看见。”逸飞又使出无赖招数。
溶月被整得毫无办法。她是讨厌左逸飞,但她更不愿意让村里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她只要一想到逸飞跟在她后面,走在村里,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情景,立刻死的心都有了。溶月最终妥协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脸无奈。
逸飞送溶月到三号路口桥边,将自行车交给她,叮嘱她在路上慢点,然后乘坐809路公交车回到镇上。三号路南北走向,从三号路口桥直往北走,骑车大约三十几分钟就到了溶月她们村口。
周日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左逸飞骑车去学校。乔丽蓉感到奇怪,平时,儿子不拖沓到四点多,是绝对不起身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两点半就要动身。
其实,左逸飞之所以这么早离家,是另有谋划,他打算在溶月必经路口等她,然后跟她一块去学校。这也是他问溶月一般几点走的原因。冬季的午后,天空阴沉沉的,西北风刮得树枝吱呀呀的响,吹在人的脸上像刀子一般,虽然只是下午两点多,但路上行人稀少。
逸飞将车停在108国道路口的一家超市门前,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全身冻得冰凉,他一会跺跺脚,一会搓搓脸,又隔一会站在108国道上朝西望。一个多小时后,溶月终于出现了。逸飞无比激动的推着车子跑过去,差点儿与溶月的车子相撞。
幸好溶月紧急刹车,才避免了一起“交通事故”。“你找死啊,走路不长眼睛。”等溶月停下来,看准了是逸飞,才稍微松了口气。
“喂!是你撞了我好不好?你倒还有理了?”逸飞扭了扭自行车头。
“你活该!谁让你推着车子横冲直撞?”溶月简直气得要死。她搞不懂,怎么她走哪儿都能碰上逸飞?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看吧,现在连她骑车上学都避免不了跟他相遇,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溶月推车子往前走。
逸飞跟在后面说:“我说,你怎么不讲理啊?分明是你撞了我,还骂我活该。”
“我是不讲理,你找讲理的人说话去啊,我还巴不得你离我远远地呢。扫把星!”溶月丝毫不退让。
逸飞继续厚颜无耻的说:“我是扫把星怎么了?我愿意。我还告诉你,从今起,我还就黏上你了,你走哪儿,我跟哪儿,让你一辈子倒霉。”
“厚颜无耻,不可理喻。”溶月跨上车子。
“谢谢夸奖。”逸飞也跨上车子,骑在溶月的左边。
溶月觉得逸飞简直无药可救了,不管什么污蔑性的词语,用到他身上,就跟一头撞在了棉花上一样。
等到了学校,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此时,来学校的人已经挺多了,只有住在附近村里,或者县城里的学生,拖拖拉拉的没来,其它路远的差不多都到了。逸飞和溶月将自行车放在车棚,两人互相哼了一声,就各自回宿舍了。
刚进宿舍,古羽、石良他俩就一脸无耻的笑着围了上来,拉着逸飞的手,激动加崇拜的说:“小飞飞啊,咱哥们儿对你的敬佩之情,那绝对是江海之水,滔滔不绝。还望你传授传授经验……”
本来他俩还要继续忽悠,只是逸飞早已听不下去了。这俩货碰到一块,如此肉麻的夸你,保准没好事。“停!传授什么经验?”
古羽拍了一下逸飞的肩膀,笑着说:“兄弟,别装了,我俩可都看见了。”
“你妹啊,我装什么了?再说,你俩看见什么了?激动成这样。”逸飞问道。
石良上来搭着逸飞的肩说:“刚才你跟溶月一前一后进校门,我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啊,你勾搭上溶月,可不能忘了我们哥俩,好歹也给我们支上一招半式的,让哥们追个妹子试试。”
“无聊!”逸飞甩下石良的胳膊。
古羽继续八卦道:“哎,说真的。你是怎么追上溶月的?说出来,给兄弟们分享分享。”
“去你妹的。没有的事。”逸飞坐在自己的床上,古羽也跟了过去。
“哟,谦虚,绝对的谦虚。都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石良也跟了过去,坐在逸飞的左边。
右边的古羽接着说:“讲讲吧。”
“根本没有的事。”
逸飞越解释说没有,石良和古羽就越来劲。两个人缠着逸飞,吵得逸飞头痛,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俩才姗姗离开。逸飞终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拉出作业本,赶紧补假期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