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垚在电脑前紧张地忙碌着,一个同事到饮水机前接水回来,在于垚身后说:“于部长,你都一上午没有挪窝了,歇一歇吧。”
于垚头也没抬地说:“快完了,到时候一起歇。”
同事“噢”了一声,回到座位上。
于垚按完最后一个键子,抱着头想了想,表情忧郁地叹了口气。起身来到楼下的一棵树旁,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忐忑地等待着。
彭伊叶正在认真地看着公司报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看号码,犹豫了一下,按下挂断键。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盯着手机愣了半天,拿起手机,使劲按下了挂断键。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她嘴里说着“讨厌”,拿起手机,关掉电源,随手扔到报表上。就在她心燥地喘着粗气时,桌上的座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气恼地把话柄拿起放下,起身甩门走了出去。
于垚无奈地垂下拿着手机的手,闭着眼睛仰靠在树上。
在下班的人流中,彭伊叶独自快步走着。于垚从一旁闪出来,挡在彭伊叶面前,说:“伊叶,你等一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彭伊叶冷冷地看了于垚一眼,说:“我现在没空。”绕过于垚朝停车场走去。
扈广前从后面走到于垚身边问:“怎么了?她不理你,为什么呢?”
于垚没有说话,转头向办公楼走去。
早晨上班,彭伊叶在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刚要开门,于垚闪了出来,吓了彭伊叶一跳。彭伊叶把手放到心口胸,平静一下情绪,态度冷冷地说:“你还来干什么?”
于垚说:“伊叶,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彭伊叶对着门,没有看于垚,说:“你自己做的事你不清楚吗?”
于垚恳切地说:“伊叶,那一定都是误会,听我跟你说行吗?”
彭伊叶一个颤栗,摇摇头,从牙缝里一点点挤着说:“我不愿意听,我嫌恶心!”
于垚低下头,闭眼停了一下,恳求地说:“伊叶,你不听我说,可以,但你得对我说清楚到底因为什么,就是让我死,你也得让我也得死个明白呀!”
彭伊叶不情愿地打开门锁,快步进屋,来到办公椅前,把挎包往桌上一扔,赌气地坐到椅子上。
于垚进屋,把门关严,缓步来到办公桌前,看着彭伊叶,小心翼翼地坐下,说:“我本不想向你解释什么,那样会让你以为我是为了推脱自己在寻找借口,可你……我不得不向你说明一些情况,然后你再……”
“够了,于垚,我……我就是不想再听到你说话了!”彭伊叶粗暴地打断于垚的话后,见于垚露出伤感的神情,觉出自己的言语有些过激,就沉默了一会儿,使纷乱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一下,用和缓的口气说,“于垚,我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不管怎么说,是我让你来的,也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在这里你确实受了许多苦,这些我都清楚。现在,我已经想开了,我也应该想开,对你不应该有什么奢求了,也不应该干涉你的自由。你所做的一切,与我……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对你的私生活我也不感兴趣。”
于垚露出不解的表情:“私生活?我能有什么私生活?你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一些。”
彭伊叶轻蔑地一个嗤笑:“我原以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们男人都一个味,喜欢无聊的东西,不自重!”
于垚“嚯”地站起来,脸胀得通红,说话也有些激动:“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或许你认为我无聊,但我绝不轻浮!”
彭伊叶也站了起来,说:“从现在开始,你的自重和轻浮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把工作和部门交接一下,最好自己写个辞职报告,到扈总那里办手续吧。”
于垚惊讶,定定地看着彭伊叶说:“伊叶,你……你是要辞退我,为什么?”
彭伊叶回避着于垚的目光,把头偏向一边,说:“你是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路,当初让你来公司也是希望你在锻炼实践的同时,能暂时地帮助扶持我,并不是让你长久地窝在这里。现在,我不想相互伤害,所以,你还是走吧,你那宿舍你也不要再住了。”
于垚表情幽幽地说:“伊叶,你不要这样,就是我对你真有了伤害,那也是无意的,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而且,我……我愿意留下来。”
彭伊叶苦楚地摇摇头,说:“对不起,于垚,你……你还是走吧,我……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希望你也别再来找我。”说完,扔下于垚,跑出屋去。
于垚看着眼前的一切,触景生情,恋恋不舍地一步步后退着,最后,沮丧地走出去,把门带上。
彭伊叶跑到卫生间,见四下没人,锁上门,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随着“哗哗”的水声,失望、伤心、空落、凄楚的情感一齐袭上心头,控制不住的泪水奔涌而出,她用手捂着嘴,压抑地啜泣。
冲水声响起,蹲位的门随之打开,冯娅从里面走了出来,彭伊叶一回头,两人同时惊讶起来。
彭伊叶赶紧用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用来掩饰自己的窘态。
冯娅小心地来到彭伊叶身边,边洗手边看着镜子中彭伊叶充满泪水的眼睛,关切地问:“彭助理,你这是咋的啦?”
彭伊叶想说没事,可不争气的泪珠一串串滚落下来,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脸。
冯娅拉了彭伊叶一把,拿出一张纸帕递给她,说:“咱别在这儿呆着,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的心绪排解一下。”
两人走在厂区的甬道上,冯娅对依旧是心绪不振的彭伊叶说:“我猜想,你一定是因人而伤心,这个人不是扈总,因为我知道虽然你们有一种特定的关系,但凭我对你们的观察,你对他并不上心。那这个人就应该是于垚,我说的对吗?”
彭伊叶有些惊异地看了冯娅一眼,说:“你怎会有这样的判断?”
冯娅看出了彭伊叶心中的认可,就一笑,说:“我的判断是缘于所听到和所观察到的,而更多的是所感觉到的。”
彭伊叶追问:“你所听到或是观察到的也许都是些公开的秘密,我想知道的是你感觉到的是什么?”
冯娅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恕我直言,从表面上看,你和扈总门当户对,条件相当,但不一定是情投意合,而你与于垚却是另一种感觉,虽然地位悬殊,可彼此都行走在各自的心里。”
彭伊叶凄然一笑,说:“你说的有对的地方,也有不尽然的地方,于垚在我心里确实占有重要的位置,可他的心已另有所属。而且……而且……而且……算了。”彭伊叶因羞于启齿而打住话头。
冯娅说:“所以你就决心放弃,又因心中不舍而倍感痛苦。”
彭伊叶长叹一声:“舍不舍得也已成为事实,我已让他离开公司。”
冯娅有些吃惊:“彭助理,你……”
彭伊叶烦乱地摆摆手:“你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很乱。”
冯娅站在彭伊叶对面,拉起彭伊叶的手,说:“即然这样,那你就彻底放下,而放下的最好方法就是倾诉。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想成为你的知己,如果信得过我,就把你心中的烦恼对我说,我愿意倾听和分担。”
彭伊叶看着冯娅真诚的表情,点点头说:“谢谢你能理解我,我也真想找人替我排解一下,可这话说起来就不是简单就能说完的。”
冯娅一笑:“那就去我的公寓,那里就我一个人,清静又随便。”
彭伊叶露出笑容:“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