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开始
在美国北部一个叫明梓堡的小城市里,一名年轻的少年,脸上露着一副无法掩饰的焦急表情,正努力将一件衬衫仔细却又急匆匆地叠好然后快速塞进一个口子打开的大挎包里。门外时不时传来一个美国妇女的催促声“Quickly!James!”。“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少年虽然话语中带着不耐烦,但是这句短短的句子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已经无力到只有他自己听到见了。少年知道那位美国妇人,也就是他的宿管,为了送他去机场,一小时前就准备好了。少年想到这儿,脸一下子变红了不少,只得弱弱地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我非常抱歉,但是求求你再等我一会儿。“听到少年如此“客气”,美国妇人也只得不再催他,自己在门口的椅子上做着,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一看,然后又塞回牛仔裤的口袋里。少年虽然心中着急,但还是只得尽量用最快的方法将衣物勉强叠成方块,然后勉强有序地塞在包里。
哎!少年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贪着一百多美刀,去买那张凌晨五点起飞的飞机票了。”凌晨五点起飞,那三四点总得到机场安检,这是许多大人们不成文的规矩,毕竟早点去机场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从少年的寄宿家庭开到明梓堡机场,至少也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他那一晚索性决定不睡了,只是最终睡意还是占领了少年的大脑,眼皮在上下缓慢来回移动了几回合后终于也不动了。这一觉醒来,发觉已是两点半的少年睁开酸痛的眼睛,看见忘了收拾的部分行李,只得满脸苦笑。还好寄宿家庭的女主人此时敲了几下房门,却马上让他意识到他已经没有时间苦笑了。
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横跨一个大皮包。少年穿着皱巴巴,连领子都没来得及翻的衬衫,一只手掌拿着卷成一团的外套,一手拿着一瓶塑料瓶矿泉水,冲出了大门。随即他又像是遗忘了什么东西似的回头张望了一下,才小心地关上门,笨拙地跑向在车内呷着咖啡的美国妇人。
第二话:少年
天蒙蒙亮,一辆白色且沾有斑斑点点的泥渍的小面包车缓缓停在机场门口。车门一开,一个少年像弹簧一样地蹦出了车。与那位坐在驾驶座上的美国妇人急促地说了声“Goodbye”,便头也不回地向缓缓张开的感应门奔去。
说到这位少年,一身方才勉强捋平的衣服。黄色的皮肤里透点因晒过而产生的微黑。一头微微竖起的乌黑而毫无白斑的短发让他圆圆的脑袋看起来像个小和尚。他的脸形已经有了棱角,但是还是无法掩饰那两腮微微隆起的婴儿肥。少年带着一副半耷拉下来的黑框眼镜,透过眼镜,布满少许血丝的眼睛半张半闭,遮住了半个黑里透金黄的眼球露出一副疲惫的样子。要说身材,这个少年只不过是个中流砥柱。按他来说,自己也不过一米七四。略有赘肉的肚子被少年有意识地收紧,但是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略微“壮实”的身体。不粗不细的手臂上有着微微隆起的肌肉,加上比一般瘦子粗一点的腿,让他一直无法摆脱被长辈叫“小胖子”的命运。就是这样一个相貌普通,毫无特点的小男孩,却是一个美国留学生。不过按他的话说:“现在的留学生也是多如牛毛,像自己这种一半靠实力一半靠运气,甚至掺了一点关系成分才被一所中等偏上的美国学校入取的年轻人,根本没什么好炫耀的。”的确,这个小男孩从小便很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做事又习惯半途而废,当然,他管这个叫知难而退。他到了这般年龄,却几乎是一无所长。虽然有远大的梦想,却始终觉得努力是以后的事,现在想努力也无济于事。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小男孩,却出奇的要强。每次一有他出头露面的比赛和机会他都要争取。但是面对同学,朋友和一些不认识的同龄人的冷眼和嘲笑,他那朝气好斗的眼神中也开始显现出一些自卑沉稳的气息。
这位少年平时也不是什么不出门的死宅,但是沉重的背包还是只得让他一瘸一拐地跑向安检处。“张阳明,15岁。去中国?”安检处坐着的一位披着蓝色军官服的胖黑人看着少年递上来的暗红色护照,职业习惯似的脱口而出。“是的,先生。”少年说着他从美剧里学来的客套话。“嗯。。走吧。祝你旅行愉快。”那黑人漫不经心地把护照塞还给少年,然后对前面的队伍招招手,示意下一个旅客过来。少年手忙脚乱的把护照扔进包里,大步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说句“Thanks”。望着候机厅上的大屏幕,少年才松了一口气。“啊,还有二十分钟才登记啊!”少年心中涌出了些许欣喜。他找了个空的座位,不急不慢地打开ipad,翻出了几部他追了好久的漫画,看了起来。“靠,都一个星期了怎么还没更新,作者你是病了吗?。怎么才画了六页,作者你丫在忽悠我吧!。还是这个作者良心,一周双更。”看了一会儿,他便警觉地抬起头,看见登记口还没开,便又松了口气,低下头盯着ipad那略微刺眼的屏幕。
“砰!”一种只有在枪战片里才有的独特声音射入了他的耳中,与之伴随的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的呼喊和惨叫。“什么鬼?”少年苦笑般地自嘲道,“难道有人敢在机场里搞恶作剧不成?”。他竭力地不去把事情往坏处想。
第三话:一切都结束了?
少年本想故作镇定,迸涌而来的人群却打破了他乐观自嘲的心态。人群杂乱无章,犹如世界末日似地,奔向同一个方向。喘息声,叫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让他不由得把ipad放进背包里,做出一副随时可以跑起来的姿势。而他依旧站着不动的原因,是他那无法掩饰的好奇和扑面而来的疑惑。少年两腿一前一后张开,身子半蹲,警惕地盯着四周。但随着候机厅的人们跟风般的融入人群,他也只得打消他的自信心,跟着人群跑出去。混在杂乱的人群中,少年一边注意着四周,以防自己被挤倒,一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背包的拉链口子。
“砰!”又是一声枪声从身后传来,惨叫与尖叫再次响起。少年的心害怕了起来,害怕中夹杂着一丝新鲜感与刺激。“难道恐怖袭击这种事还会被我遇到?”他心想。再惊慌,眼下能做的,也不过是躲在这人群中,随波逐流。
突然,人群停了下来,和身边的不少人一样,少年纳闷了起来。突然,一阵“突突突突”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在前方传来。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一些人后背渗这血不甘地扑倒在地上。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他开始绝望了起来。“这恐怖分子还搞前后夹击?这是要把我们全部杀死才罢休吗?”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幽默地吐槽了。
绝望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枪声,至少少年认为是枪声,却有规律的响着。而这枪声,却完美地制止住了人群的移动。一些人开始在前后推推搡搡,但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一些人双手索性抱头蹲了下来,惊恐的表情被完美地遮住,但是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害怕。“双手抱头你以为他们就不射你了?”少年苦笑道。而自己也是下意识地蹲下,飞速地想着办法。忽然,他的余光撇见一处的厕所入口。“恐怖分子总不会去搜厕所吧。”怀着侥幸的心理,少年压低了身段尽量悄无声息地跑向厕所。“躲进厕所,随便进一个大号用的包间,把门一锁,估计自己生还的几率会大一些吧。”少年想着,身体却被又一声枪响吓得缩了一缩脖子。“我靠,那群混蛋不会发现我了吧!”望着周围人们的吓得变形的脸,目光投向自己,有的人甚至手不由自主地画起了十字架,顿时他感觉时间变慢了许多。是的他这次猜对了。
少年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变得缓慢而模糊,最后变成了一团黑。他挣扎着摸摸自己的胸部,手掌瞬间被染成了鲜红色。少年被这状况吓蒙了。他甚至依旧觉得这只是一个错觉,一场梦。
一切都结束了?少年不甘而恐惧地瞪着天花板,仿佛这样可以让他起死回生似的。
一切都结束了?我这一生都结束了?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我还没成为一名歌手呢!我想画的漫画至今一笔没动呢!我还没出名呢!我还没让那些把我当笑话的同学刮目相看呢!我****妈的美国鬼子,不去好好挣钱来杀什么人!哎。我这一死,爸妈估计要伤心死了吧。
想到这儿,少年愤怒的眼睛里流下了几滴温热的泪水。想着对自己对待如宝的父母,却要让他们伤心了。哎。。爸妈,我估计这一走,下辈子都见不得能报你的恩了。
少年旋即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弱。哎。我死后该会去哪儿啊?会不会有小天使来接我?还是回去地府报道?还是直接转世呢?
忽然,少年感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无力到再也无法动一下眼皮,意识模糊,模糊到无法再思考。他仿佛感到自己处于一片漆黑的虚无中。隔绝了外面那尖叫和枪声,以及那些听不懂的话语。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