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箫:北地部族的特产之一,吟游诗人喜爱的乐器,制作简单,做工粗糙,取一段平直的木头,挖空内芯后凿孔即可制成。材质多为松木、酸枝木,前者音色粗糙苍凉,似寒风掠过树梢,后者音色亮丽圆润,像雏鸟啾啾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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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疲惫,艾弗丝昨天睡得很晚。
她昏沉地跟着队伍,脑子里是昨夜的梦。
也许是和奈塔亚聊了很久,梦里还是儿时。
老海德年轻时跟着商队闯荡,回来时带来了个南方姑娘,她来自大宝江以南的城邦。姑娘叫赛特,艾弗丝的母亲。
可究竟是没敌过北方粗犷的寒风,艾弗丝八岁的时候,赛特被晶豹咬死了。
“南方女人的女儿,不也是个南方女人吗”
“娇弱的南方人”
“没用的血脉”
“死了妈的孩子,别和她玩,晦气!”
梦里,艾弗丝又温习了一遍邻里的闲言碎语。
孤独和自卑埋下种子,但开出了坚韧的花,想要证明什么似的,艾弗丝在母亲死后的第二年拿起了短弓。
父亲没说什么,不代表别人也不说。
“女孩儿练这些有什么用。”
“女猎手?算了吧,没听说过的。”
“可怜的孩子。”
“看以后谁娶她!哈哈!”
轻视与非议伴随着她长大,除了妮瑟。
“我打扰到你射箭了吗?”
“艾弗丝!你有进步了呢。”
“艾弗丝!那么远你都能射中呢。”
“你射的兔子给我吧,我给你做馅饼吃。”
……
地平线上升起炊烟,斯塔尔部落就在前面了。
老海德的女儿去狩猎祭典了,大家都知道。
老海德平日里就沉默寡言,现在家里更是安安静静的。
九年前的老海德还不老,但那个南方女人死了后,他就整日整日地闷在家里,除了必要的时候去小麦田里看看,剩下的时候都对着那把弓发呆,那把弓上有南方女人做的蒙皮。
等大家注意到的时候,海德就老了。
眼角的皱纹一下多了起来,背也佝偻了,他不再去打猎,靠着小麦田里的产出和邻居们换点必需的物品。
自作自受,她带来个南方的女人,到这一步谁也怪不了。
还有个女儿,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天天出去拉弓射箭,还跑去诺兰山脉参加狩猎祭典,那可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马上就到日子了,艾弗丝还没回来,恐怕是……
可怜的老海德。
“两小袋面粉,一袋麦子壳。”海德敲开邻居的门,“老样子,换点肉。”
开门的是凯丽,一个标准的北方中年妇女,短小精悍,手脚麻利,脸上泛着快活的红光。她接过来,反身回屋拎出几只兔子。
“诺,拿去。”
“两小袋面粉可不是这个价钱。”海德摇摇头,“在加点。”
“哎呀你还在乎这个,先欠着吧。”邻居不耐烦地说,“反正你麦田那么大。”
海德的麦田是全部落最大的,收成也是最好的,也不知道老家伙哪里来的精力打理。
“之前也欠了点,”老海德难得坚持,“都换成冻菜吧,艾弗丝快回来了,。”
“好好好……”凯丽同意了,“省的你说我们欺负你可怜,你等着啊。”
她从里屋的墙根下拿了几颗冻菜,犹豫了一下,都换成了小的。
“狩猎祭典可不是玩笑话,都快一个月了,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凯丽道,“艾弗丝……”
“你早听我们的多好,大宝江以南的女人不能娶的,晦气。”
他看了眼凯丽,轻微地摇头,什么也没说。
老海德接过冻菜走了。
“哎,”凯丽颇为不屑,“可怜的老海德。”
老海德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身回屋。
屋门没锁,里面站了三个人,部落里有名的混混,游手好闲的三人组。
“老海德啊”为首的那人站了出来,“上次我们帮你看麦田的事,你看……”
海德几乎记不得他的名字,这人只是在田里睡了几天觉而已,根本谈不上“看”。
“我没钱。”海德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搭理他,向里屋走去。
“我们都知道,部落里有名的老海德”那青年的鼻梁像是泥捏的,又尖又细。“倒霉老婆死了,现在又丢了女儿。”
“我们只是提议,”他伸出两根手指,,“辛苦帮忙那么久,不多,两大袋面粉。”
这几乎是一年产量的三分之一。
“以后也会帮你看麦田的。”另一人说道。
“我女儿没丢,她快回来了。”海德从里屋出来,他手里攥着匕首,“还有,你们再说一个关于赛特的任何不好的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不再年轻了,海德握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邻居的闲言碎语虽不爱听,好歹含着一点邻里间的情谊。可这几个没教养的杂碎已经彻底地激怒了他。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老海德,我帮你看田,让你的麦子免于鸟儿的偷吃,来拿回我的报酬不是应当的吗?”为首的青年用手抹了下鼻子,从腰间取下长剑。
“我哥哥昨天刚从诺兰山脉回来,杀了四匹灰狼,这剑是他的。”混混慢慢地把剑抽出来,鞘丢在一边,“我不想用这种方式解决。”
剑并不重,打薄的剑身长长细细的,加有配重的剑柄让它的中心靠下,挥舞起来很是顺畅,长鼻子青年有模有样地耍了几下,对准海德。
“部落里可是有规矩,打老人可是要被捆起来吹两天风的。”他顿了一下,“但你们都能作证吧!是他先掏的武器!”
剩下两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掏出腰刀,围住了海德。
“两袋面粉。”长鼻子青年拎着剑环顾四周,他发现这屋子里也太穷了点,甚至没有什么值得敲诈的玩意,“或者往你身上来两下,你自己选吧。”
“实在不行的话,让你女儿陪我们一晚也可以啊,如果她回得来的话。”
三个人发出刺耳的笑声。
海德气得发抖,但他被刀剑架住了,什么也做不了。
门外传来马蹄声,渐渐地靠近了。
“怎么了爸爸,家里这么热闹?”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