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过得还算不错,气候也一天比一天暖了起来,倒是云翊……
说他云氏乃驱魔一族,该不分昼夜降妖除魔繁忙的很,怎得现在隔三差五地总往我院子里跑。
不过他来与不来,于我没什么相干,就是苦了谷隐,只得日日蜷缩在那拇指大的菩提子中难得出来几回。
入夜,我一头栽进梦乡,本以为能一觉到天亮,怎知,竟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害你们的是那百年前的女妖不是我!你们不要跟着我……啊——”也不知睡了有没有半个时辰,我再度被这几日缠绕我的梦魇惊醒。
“主子……你又做梦啦?”床边一道白光闪过,我刚翻身坐起,谷隐便稳稳落在了我的床边。
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嗓口更是干得抽痛,我尤记得方才在梦里还在被一些恶鬼锁着喉咙,抬起手轻抚了抚脖子,这感觉似乎直到醒来都未能散去。
“谷隐,你说……是不是真因我前世作恶太多,所以才会害得我如今睡觉都睡不安生啊!”
谷隐也不急着答话,转身去给我倒了杯水方幽幽开口,“他们都说主子罪孽深重,我倒不这么觉得,有些事,莫说旁人,就是主子你……也看不真切的。”
难得见谷隐说话这般正经严肃,我也没心思多去揣测其中暗藏多少深意,独抬了抬手接过他递来水,倏尔三两下灌入腹中。
“咳咳咳咳咳……”这温水刚入喉,便是一阵猛咳,我只道生病都没这般难受过。
谷隐许是觉得我不太对劲,一拂袖着了四周的蜡烛,屋子倏尔明亮了起来,我亦在那一瞬间呕出一口鲜血。
“砰——”掌心的瓷杯终是失手碎在了地上,我微蹙着眉凝望着锦被上沾染的点点血星,脑子骤然落了空。
“主子……”谷隐盯住我的目光似也闪出些叫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嗓口疼得厉害,遂也未出声,只抬起头看向他。
“你在梦里……梦了些什么?”他犹豫了小会,连眉目也逐渐冷冽尖锐起来。
我略为顿了顿,方启唇沙哑着嗓子应他:“不过是被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恶鬼追赶,他们好像对我恨得紧,我稍跑得慢些就会被他们抓住……”
“可是有恶鬼掐过你的脖子?”我话未说话,便被谷隐一语打断。
他模样极为认真,一双眸子落在我的眼中直叫我心底生出了许多畏忌。
见我不说话,他蓦地扭头走到一旁将我寻常用来梳妆的铜镜也拿了过来。
虽不知他想要做些什么,但他既然将镜子拿给了我,我自顺手接过,举到面前照了照。
哪知,这一照,更是叫我生生怔住。
铜镜朦胧,灯光灰暗,撇开那微微看不大清楚的五官,我竟还能在镜中瞧到颈脖处的几处伤痕。
“这是……”声音喑哑,每吐出一字都觉得甚是难捱,“这不是我梦里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分明是梦……怎么会……”顾不得谷隐在旁,我丢开铜镜便急忙将长袖捋起,果不其然,那梦中曾被恶鬼抓过的地方亦清晰地显出了道道血印。
谷隐眉间的纹路更深了几许,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像是在思虑些什么,我全然不清楚这几天的夜里到底有什么比较怪异的地方,只这些莫名的噩梦……我想……必是不会如此空穴来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