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交州已经算是十分暖和了,暮春时节已经不像往日一样总是绵绵细雨,在阳光的照耀下,只要稍加运动,人已经会慢慢沁出汗来。
此时的秦明正埋伏在遂溪两畔的树林里,等待着高凉郡太守派出的军队。
高凉郡的三千正沿着遂溪慢慢行军,领军之将乃是高凉郡都尉,能做到这般职位的人也不是庸才,看到遂溪两侧树林茂密,乃是伏兵的好地方,因此便传令上下俱小心行事,以防不测。
虽然将军有这种意识,奈何手下军队懒散惯了,不拿将军下达的军令当一回事,仍然是随意的行军。
这一幕恰好发生在秦明的眼皮底下,此时身边正聚集着一千兵士,听到敌方将领下令小心埋伏,秦明心中一紧,如果敌军有所防备,那么突袭的效果便会减半。再加上秦明所率领的仅仅是一千新军,而敌军足足有三千,就算有郭嘉妙计,此战也必定是惨胜。
但是,当秦明看到士兵把军令当作耳旁风的时候,心中也是哈哈大笑,此种军队不败,又有哪种军队不败。
虽然秦明平时大大咧咧,但是一旦领军便会变得非常严肃,甚至手下有几位军官都曾经受到秦明的斥责。因此即使看到敌军前军已经进入了埋伏圈,手下军官请示是否攻击的时候,秦明却能按捺住性子,摆了摆手示意再等一会儿。
待到敌军后军进入树林之后,秦明便下达了后军封锁树林一段,前军在发射火箭的命令,同时命令中军将携带的引火之物统统扔向了遂溪边。
这都尉听到后军大乱,立刻意识到林中有埋伏存在,紧急命令:“前军变后军,全速撤出此片树林。”
然后身旁的士兵完全不顾军令的内容,仅仅是一股脑拼命的向树林外奔逃。
此时中军的引火之物已经从天而降,加上前军的火箭,顿时火映遂溪。
这高凉的三千士卒绝大部分身上都已着火,看到遂溪犹如救命稻草一般向里面扑去,奈何秦明等人早已在此段河道中布满了尖刺,兵士刚刚入河,便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
随着秦明一声令下,前中后三军犹如下山的猛虎扑向高凉郡三千待宰的羔羊。那都尉也与秦明战成一团,却哪里是秦明的对手,不到两个回合便被秦明一刀劈成两段。
自从黄忠来到交州之后,秦明没事的时候便会要求黄忠和他切磋武艺,在相互切磋之间,黄忠学到了不少从未见过的招式,而秦明在熟练运用所学技巧上也有了更长足的进步。
本来就已经散乱不堪的高凉士卒,在见到都尉被敌军将领斩杀之后更是大骇,于是,秦明便高喊道:“投降不杀!”
听到主将大喊,秦明手下士卒纷纷大喊“投降不杀”,而高凉士卒听到此语,如听仙乐,纷纷丢下武器,缴械投降。
自此,在遂溪发生的四郡之乱中第一战结束,秦明在郭嘉计策的辅助下,仅仅付出了五十阵亡的代价,就斩敌一千,俘虏一千五百,至于剩下的五百人也四散奔逃,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大战过后,秦明手下不少士卒和高凉郡的士卒不约而同的都吐得很厉害,毕竟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尤其是第一次杀人。秦明看到这,便也想到了他自己在函谷关前看到血流成河的场景也是吐得不行,但是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秦明站立起来,对士卒们道:“你们现在第一次见血,杀人,我允许你们吐,你们也可以吐第二次,但是我不允许你们吐第三次。你们心里面要想着,如果我不杀敌人,你们的爹娘、媳妇、孩子就有可能被敌人残杀,刺史大人为你们营造的生活也会付之一炬。”
看了看手下的士卒,秦明顿了顿,“如果你们阵亡,将会得到州府丰厚的抚恤,足够你们年迈的爹娘生活无忧;你们的孩子,将会免费进入交州设立的官学之中学习知识,你们的媳妇,将会进入州府办的工场之中,足够她们生活下去。我现在就问你们,你们愿意为你们的亲人,怕头颅洒热血吗?”
秦明的一番话,激发了手下剩下的士兵的斗志,一阵一阵的号子声震彻云霄,甚至一部分高凉的降卒也跟着喊了起来。
史书上,将发生在遂溪的这次战斗命名为“火烧遂溪”,也是郭嘉出仕以来的第一战。
收到郭嘉命快马送来的报捷战报,方磊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此次歼灭了高凉郡三千士卒,只剩下两千可调动兵士的胡宠一定不再敢轻举妄动,那么朱崖郡的压力必然会小了不少。
方磊看着手上的战报,心里想着也该对着徐闻县发动心理攻势了。于是,方磊一连五天从早到晚安排嗓门大的士卒青壮,乃至于民夫,朝城内喊:“高凉太守派来援助你们的士卒已经被刺史大人歼灭,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在海水围城之前,如果有人开城投降,并献上徐大户的头颅。刺史大人赐此人良田二十亩,赏百金。”
这么诱人的条件,县城里面的确有人蠢蠢欲动了。是夜,守卫四门的门令便聚集在一起,商议平分了郭辰所赏赐的东西,纠集守门军队杀向徐大户的家中。徐大户手下负责守卫田庄的佃户又怎么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对手,不一会儿徐大户便身首异处。
站在城外高坡上的方磊看到城内火光四起,便知道徐闻县已经易主,便嘱咐朱崖郡太守在有人开城投降之后接管徐闻县,同时护城河还必须要继续挖下去,同时,在徐闻县外再建一小寨,以拱卫徐闻县城和后方的珠官县城。随后,方磊只带了十个亲卫,便匆匆乘马车赶回龙编。
就在方磊赶回龙编的同时,在龙编城内享乐的山越王兀骨到了刺史府,希望能够助郭辰一臂之力,听到山越族人愿帮助自己,郭辰自然是欢喜非常,便派人将山越王送出城,以便兀骨能够及时的搬来救兵。
方磊堪堪回到自己在龙编的宅邸,尚未容得上喘口气,阚泽便跑到了方磊这里,说道:“叔季,主公将兀骨放走了!”
听到兀骨离开龙编,方磊顿时大惊,此时将兀骨放走便是如纵虎归山,如果此时的兀骨再纠集山越人在五郡中所乱,那么便大势已去。
随即,方磊便急忙乘轮椅前往刺史府与郭辰议事。
在听到方磊的分析之后,郭辰表示他也是欠考虑,才将兀骨放出龙编,但是兀骨已经走了数日,又能怎么办。
“兀骨的大本营在郁林郡内,若是要去郁林郡,必定要从我交趾郡走,我们得让汉升看紧边防,这样才能……”
方磊的话未说完,一阵嘈杂声便打断了他说话,原来正是方磊刚才说的黄忠回来了,此时的黄忠身后还跟着一名年约二十岁的小将,而兀骨被困得像个粽子一样,被那小将控制得动弹不得。
就在黄忠尚未说明兀骨如何被他抓到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三个老汉,老汉皆穿山越人土著服饰。方磊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朗声说道:“今天这刺史府挺热闹的哈,大家还请坐,请坐。”
那三名老汉没有坐下,为首的老者走向前来,还瞪了兀骨一眼,躬身对坐在上首的郭辰说道:“还请使君见谅,兀骨受那大巫诱惑,妄想反叛使君,万望使君见谅。”
原来,兀骨本来已经醉倒在了郭辰和方磊设下的温柔乡中,但是在四郡作乱之后的一天晚上,扶立兀骨的大巫却来到了兀骨面前,劝说兀骨不要忘记汉人过往是如何屠杀山越族人的,一定要趁着郭辰无暇分心的时候,抢下一块地盘以作根本。
但是,当大巫刚刚回到郁林郡的老营后,便被三大长老发现,根本不容大巫分说,便将大巫杀了。同时,为了部落的安定,三大长老又从死去的大巫的弟子中选了一名成为了大巫,同时急急忙忙地前往龙编,并在边界处正好遇到了正要往龙编这里来的黄忠一行人。
待到此时,黄忠才有功夫向郭辰叙说经过,原来兀骨趁着夜黑,杀死哨兵意欲偷渡边界,不料正好被巡夜的黄忠发现,三招两下之后,兀骨便知道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便撒腿逃跑。
若是说逃跑,十个人也比不上兀骨一样,毕竟山越人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汉族人又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正在后面追击的黄忠眼前一晃,便看到了三道毒镖飞到自己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黄忠只听耳边三声箭响,那箭正好击中三道毒镖,黄忠幸免于难。
黄忠正疑惑这射箭者何人的时候,只见身后一军士手持弯弓骑马赶来,对黄忠抱拳施礼,道:“请将军稍待,看我将那人捉来献于将军。”
虽然兀骨跑得快,但是两条腿哪里赶得上四条腿,再加上那军士用手中长枪一扫,那兀骨便是四脚朝天晕了过去,随后那军士便将兀骨捆绑了起来,送给了黄忠。
此时的黄忠才来得及询问这英勇异常的军士究竟是何人。
那军士双手抱拳答道:“吾乃义阳魏延,字文长,仰慕将军高义,自将军离开长沙便暗中跟随在左右,此次交州四郡作乱,我也参军,因为武艺不错,便被分在了将军身边的亲卫营听从使用。今晚出帐方便之时,见将军孤身捉拿此贼,便拍马来追将军。”
听到黄忠所言,郭辰和方磊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在《三国演义》中被诸葛亮认为脑后有反骨的人,但是方磊算是精通人体构造了,一点没看出来魏延的脑袋后面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看来又是演义害死人的案例。
郭辰见到山越族长老已经认错,便不打算深究,遂走下堂来,双手将那山越大长老托起,道:“承蒙诸君不弃,辰必将竭尽所能,为汉人与山越人所谋。”
听到郭辰的承诺,那三大长老顿时拜伏于地,泣曰:“蒙使君大恩,山越族阿林支愿为使君效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郭辰终于收服了盘踞在交州境内的山越人主要支脉,虽然仅仅是一支,但是也为后来诸夷归附提供了良好的榜样。
收服了山越,他们的山越王自然不再拥有王的称号,兀骨只得终生生活在龙编城内。其实,郭辰将这山越收服,得到了大量的人口并不是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乃是数以万计的山越勇士,这些山越勇士在丛林中行军如履平地,攻城克寨更是小菜一碟。
看到黄忠此时安然无恙,方磊心中也是很开心的,随即便让郭辰晋升魏延为黄忠手下的军部司马,从而魏延随侍黄忠左右。
正当众人叙旧之际,门外斥候又送来线报,而这线报内容让众人均是一惊,但是方磊却自信的一笑。
且说众位看官,欲知线报为何,方磊又为何发笑,且看下回分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用杂居之法,以去反叛之心。——元顺·《全球编年史·第一章:乱世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