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回到甘泉宫后,不再像在别人面前一样绷着个脸,说起来,刘辩还是个孩子,而他的这个岁数,正应该是释放他最大天性的时候,无奈被他的大将军舅舅何进和母后何太后扶上皇位。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皇位就是火炉,谁坐在上面,谁就坐立不宁。更遑论这煌煌大汉交到他的手里已经是日薄西山,苟延残喘,就算这皇帝有再大的能力,也是斗不过那些在朝堂上耀武扬威的臣子。
至于各地拥兵自重的刺史和州牧,更是指望不上,偶尔有一两个忠心汉室的臣子,最终还是被门阀大族们给赶出了洛阳。
在皇甫嵩被袁绍抬举当兖州刺史的时候,刘辩多么想就那样站起来,指着袁绍的鼻子问他,他有何德何能忝居太尉之职,更有什么能耐竟然敢在朝廷上耀武扬威。可是他不行,也不能,因为朝堂之上除了一个忠心于他的曹操能够与袁绍抗衡之外,别无他人。
但是,当他听到戏志才之后,他才想到了或许可以教他复兴汉室的人,而那个人自然就是颍川郭嘉。
说来也巧,这刘辩知道有郭嘉这么个人还是因为曹操。戏志才在之前一直向曹操举荐郭嘉,但是当曹操派人去颍川寻找郭嘉的时候,郭嘉已经随着郭秦方三人游历天下去了。无可奈何之下的曹操最终只能向刘辩求助,希望皇帝陛下能够下旨征辟郭嘉来到洛阳朝廷做官。
当时的刘辩以为这郭嘉也是世家大族中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但是今天知道这原为郭嘉书童的戏志才竟帮助曹操解了函谷关之围,也是立刻想起了郭嘉,心里想这书童便如此厉害,那么被这戏志才和曹操吹捧的郭嘉定当能为他献上振兴汉室的妙法。
当刘辩的圣旨到达郭嘉所住的驿馆的时候,郭嘉其实心里也有不少疑问,因为郭嘉虽然在曹操和戏志才口中被奉为大才,但是他的名声仅仅局限于颍川那一块小地方,在历史上大放光芒的鬼谋郭嘉此时仍然不显山,不露水,所以这皇帝陛下又为何会传召与他。
话说两头,秦明郭嘉两人在洛阳抵御董卓之时,南方的交州简直是天塌地陷,当然,在郭辰和士燮掌控中的交趾郡仍然是稳若泰山,因为郭辰正是这****的始作俑者。
在秦郭二人北上之后,郭辰按照之前定下的三条策略,逐个施行,在交趾境内一时间气象一新,绝大多数人都在家安安分分的种田耕地,而不是在街上游手好闲,毕竟税赋变少了,只要认真从事农务,还是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一些有些经营头脑的人,也纷纷花了一些小钱,在市集上租下了一两个小摊位,开始了经商的过程,这些人买卖的东西还算是十分的普通,像布匹什么的,价格非常公道,稍微有些余钱的人家都十分喜欢到集市上扯上几匹布,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两件新衣裳。
另外,虽说在交趾境内颁布了较为严苛的法令,但是由于绝大多数人都安分守己,也没多少人真正受到过刑罚。直到一些山越人来到了交趾郡的郡治龙编的集市上,想要用自己在山里打到的一些毛皮换取商人手中的布匹才真正的让人们意识到现在任上的这位郭府君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其实这些山越人犯到郭辰手里也算是凑巧,因为龙编集市每天都会发生一些小口角,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吵上两句也算不得什么。一开始巡逻的府兵还会管上几次,但是后来郭辰明确表示商人之间讨价还价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不值得为此讨价还价,所以府兵后来也并不是愿意管这些事儿。
但是这天恰巧郭辰和阚泽两人兴致大发,想到集市上看看治下老百姓做生意的场景,就在太守府的守卫里挑了几个身手好的一起到集市转了转,没想到就正好看到山越人强买强卖的这一幕。
郭辰身边的府兵看到商人被越人欺负,立刻上前去帮忙,后来郭辰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也是哑然失笑。郭辰知道,这山越人乃是未开化之民,虽然与汉族商人偶有交易,但都是大宗的山货交易,而交易的商人知道越人没有手上没有金属制钱,所以就采用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当然,这交换的货物中不包括铁制农具,最多有一些用于劈砍的斧子和小刀之类,绝大多数的还是盐等生活必需品。
但是这一天正巧的是,山越王兀骨刚刚娶了一位王后,自然需要几匹零散的布匹做衣裳,所以才会有山越王手下大将尤突在龙编集市上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
平时若是没有见到,郭辰自然认为这是生意人的正常口角,但是今天发生的事儿,郭辰看到了,就必须得管,因为这不仅仅是商业纠纷,中间也有民族问题在中间,因为山越在交州境内也算是大族,交州历史上很多次夷族之乱都是这山越人所弄出来的,因此安抚这些山越人也是重中之重。
郭辰今天看到山越人和汉人的商业纠纷,才知道当初在三条基本方略之外遗漏了最为重要的民族政策。毕竟在交州这样一个多民族混居的地方,如果不能处理好民族之间的关系,那么出现暴乱是早晚的事情。
手下府兵将山越人拉开之后,在没有郭辰的命令下也没有多动手,仅仅是牢牢地护住了在身后的商人。此时的郭辰则慢慢走到了山越人前,道:“这位将军,我乃本地太守郭伯文,看将军身手不凡,还请到府上一叙。至于这布匹,山越王大婚,我等也应当聊表一二,之后自当赠送。”
尤突知道郭辰身份后,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是疑惑,他自从下山以来,见到不少太守之类的官,但是对他礼遇有加的却没几个。同时,再加上郭辰长得唇红齿白的,这样一个人能当上一郡太守不是有真本事的,就是身后有大势力支持。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承蒙郭府君不弃,尤突冒昧了。”说完,这看似五大三粗的尤突还弯腰拜了一下,看起来还有些儒将风范。
随后,尤突和他手下的几个士兵便和郭辰离开了市集,回到了太守府。
分宾主落座后,郭辰知道绝大多非汉族人都是耿直汉子,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尤突将军请恕郭辰冒昧,我见将军说我大汉正音也是不错,布置将军从何处学来?”
原来这郭辰见尤突刚刚说话颇有礼数,对此疑问甚深。
尤突十分欣赏郭辰的为人,再加上他会说汉话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与他有所交往的汉人皆知道他的武艺就是一名汉人所传授给他的,所以从小就跟在汉人师傅身边,自然熟络于汉语,甚至礼乐也涉猎一二。
一番寒暄过后,郭辰便将正题放到了山越人在交州境内的生活上来,他只想从尤突的口中得知一些交州境内民族状况的现状。
“郭府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也是交趾一郡之长,我山越人在交趾乃至郁林合浦两郡内生活的都十分不错。郭府君劝课农桑,鼓励商业的施政理念逐渐影响到了周围的几个郡,我们山越族人也是良善之人,自然勤勤恳恳务农。
“但是,郭府君有所不知的,那劳什子的交州刺史朱符所掌控的几个郡,不仅对山越人横征暴敛,更是对汉人也是横征暴敛,不得不说,我们族内许多长老都希望将那朱符杀了,以解心头之恨。”说道朱符,尤突整个人似乎都暴虐了起来,看来朱符对山越族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坏事。
听到尤突所说,郭辰心中一动,自然是一个成形的计划已经在脑中展现开来,遂对尤突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答应给山越王的贺礼还请将军与阚德润去内库查点,稍后我还有一封信送上,以恭祝山越王大婚。”
看到郭辰如此做,一旁看着的士燮心中也是猜出了七八分,毕竟士家作为在交州最大的士族,和山越人也是有一些买卖往来的,甚至可以说有一些交情。
只见郭辰笔走龙蛇,一封写给山越王的信已经写成。
“伯文,看你这意思,是要……?”士燮尚未说完,便被郭辰打断,毕竟这种有意思的事情还是看到结果之后再说为好。
当山越王兀骨看到郭辰写给他的信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毕竟郭辰心中所说乃是以下犯上,但同时也是打消了兀骨原本反对如此做的最后理由。原本兀骨之所以不同意长老们所说是因为害怕朝廷派大军围剿山越一族,但是现在有郭辰在后面帮忙,自然是不怕了。
郭辰带给兀骨的是一封纸质信件,但是山越王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最终还是让尤突带给了郭辰一道口信:“愿为郭府君所遣。”
在郭辰听到尤突所说之后,抚掌大笑,直呼“大事可成矣”。
公元一八七年的十一月末,一伙伙山越商人进入番禺城中,下榻驿馆。不到三天的时间,一支初具规模的山越军队便隐藏在了番禺城中。
月黑风高之夜,尤突看着城门上挥动的火把,原本应该关闭的番禺城门缓缓打开,而尤突手下的山越族勇士们静悄悄地摸向刺史府。
城内的军营毫无反应,这些三千军士在睡梦中就失去了他们的生命,用他们的鲜血开始了这杀戮的夜。
当被尤突像抓小鸡一样从床上拽出来的时候,朱符不安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彪形大汉,“你是山越人?你们怎么可能进到城里来?”毕竟番禺作为一州治所所在,进城盘查甚严,刀枪剑戟一律不准入内,唯有刺史府内库和军营中才有兵器。
当朱符想到了一种可能的时候,头脑一阵眩晕,但是他仍然像尤突问道:“是哪位太守勾结你们谋害于我?”
“朱符,朱使君,在你死前还是做一个明白鬼吧。告诉你,是交趾太守郭辰联手与我山越王灭了你这个天杀的家伙!”
朱符心中一阵恍然,不过他也没有活太久,尤突和他手下的山越勇士们一人给了他一刀,可怜这朱符便命归西天了。
原来,交州部属各郡太守手中都有一枚令符,持有这令符便可以在交州境内各城免于搜查,郭辰正是将自己手中的令符给了那群由山越勇士假扮的商人,才得以将兵器带入城内,暗中斩杀了守卫城门的军士。
当刺史府被攻陷的时候,城内便大乱,但是平民老百姓只敢呆在家里,而那些颇有家资的富商及世家大族们则是害怕自己的财产被抢。奇怪的是,清晨时分,城中便不再喧闹,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很快,朱符被杀的消息便传到了洛阳,但是曹操和袁绍正忙着在朝堂上争权夺利,原本这刺史被杀天大的事情也被压了下来。
在曲阳赋闲的方磊看到自己的大哥郭辰玩得这一手,也不禁啧啧称赞,毕竟杀了朱符,不仅解除了一个心腹大患,也使南交州终于落到了自己人的手中。
排除了心中的这一杂念,当方磊仍然抚琴时,却看到了一白发老者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且说众位看官,欲知这白发老者是何许人也,且看下回分解。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元顺·《全球编年史·第一章:乱世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