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恩,不咸不淡,比我哥们的手艺强多了,没想到你做饭烧菜还是一把好手!”
听到吴巍如此恭维自己,刘建云呵呵一笑,轻声说道:还行吧,我在外国留学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我早习惯了自己做饭烧火的日子,而且,习惯一旦养成了,想要改变都挺难的。哦对了我听朋友说,你在老家医院里找了个不错的差事,可为什么……
刘建云欲言又止,他觉得吴巍这家伙肯定是另有用心,他绝不是那种一拍脑门就朝外面跑的人,因为吴巍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虽然,这家伙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巍说着,将桌上的白酒一饮而尽,自己先喝上了,似乎是想要用酒精冲刷自己的满腔愤怒。
“好了,往事随风去,我们总给往前看,兄弟,你可知道,广州是个花花世界,稍有不慎,就会自甘堕落嘛?”
刘建云的话耐人询问,不过,吴巍到不想去猜,他从一开始就是保定要在这里生根发芽的心态过来的,此时此刻,即便是自己的兄弟掏出枪来,顶在他脑袋上,让他滚回去,他都不会挪动一下身子。
“我的脾气,哥哥你知道,就别费口舌了!”
“哼!对我脾气,你是个爽快的人,也是个聪明人,更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可是,我今天来是想要让你明白一点,就是你我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刘建云说着,伸手将左眼上的刘海撩起,只见一块指甲片大小的伤痕好似鹤立鸡群般,矗立在刘建云的额头上,这个伤疤曾经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人一看就倍感触目惊心!
“看到了吗?只要这个东西还在一天,我们就是一天的兄弟!”
吴巍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饺子,说实在的,吴巍是真不想欠下人情,但是天不遂人愿,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总好过自己摔死。
每当吴巍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就释然了,吴巍不是一个会将自己往死路上面赶的人。
“暂住证的事儿,就麻烦你了,别的就真没有上面要帮忙的了!”
刘建云长舒一口气,将自己的电话号码递过去说道:有事儿就扣我!
再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吴巍和刘建云聊了很多,可是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附和着说上几句,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回家时,吴巍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我能做什么?我该怎么办?
要知道,在几十年前,那个文盲多处都有,还有很多人敢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出——老子没读过书,老子不识字的年代,像吴巍这样读过医科专业,有一技之长的学生,理论上说,应该是比现在的重点大学研究生都要“抢手”,可问题是,吴巍想象中的“抢手”却变成了现在的“棘手”了。
他面试了无数工作,却没有一个老板敢要他,对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我手下人,没有一个认识你的。
所以,数十年后,已经功成名就的吴巍在大学里,听到学生们抱怨,自己有敲门砖却找不到好工作的时候,他总会笑着说:想当年,我们这一代人出去的时候,可是有敲门砖都敲不开一扇门,你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当然了,这也是第一次吴巍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自己因为感情用事,放弃了自己的前途,而现在他眼中所谓的前途,也许会在下一秒钟,彻底的堕落成为“钱途“了。
“哥,你回来了,他们没打伤你吧,你看这是老杨头临走时给我的药酒,可好用了,我给你擦擦,我给你擦擦。”
六子见吴巍还能平安回来,高兴的一连冒出了七八个鼻涕泡儿,而吴巍呢,他面对六子好意,想的有些不知所措,老半天,吴巍才说了一句:警察……警察还打人的?
六子点点头,哆嗦道:打的,如果家属不拿钱来办理手续的话,就打的很凶,被打残的都不在少数,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是我们不守规矩不是,要是一来这里就办理了暂住证,也不至于给别人添麻烦!
哥,你不会是出了事儿,却瞒着我吧!”
吴巍苦笑了一声,将刘建云给他打包的两代饺子取出来道: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在警察局遇到了我的老朋友了,他一出面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你看人家还给我送了两盒饺子来呢!
“饺子!”
六子一听到饺子两个字,便是两眼放光,其实吴巍不知道,六子在没来客人之前,都是天天吃点儿小菜饭应付了事儿的,要想吃点带“眼睛”的玩意儿,最起码也要中秋重阳,除夕过年这样的大节才行。
而这最平常的饺子,广州地面上怎么可能没有,而且是变着花样的各种饺子,不想费事儿的就去买了自己做,但是做出来一个饺子也要一毛钱,对于现在一天的工资才十五块的六子来说,他一顿饭至少三十个饺子,那就是几个小时的工资,说实在的有点小贵,不对,简直是奢侈。
所以,六子的惊奇,过了很久吴巍才适应,当然,吴巍适应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了,但是,曾经刻在身上的烙印还是如同他的肤色一般挥之不去,他已经不喜欢挥霍,估计余生都要在节俭中度过。
“大哥,这饺子可是好东西,十几个饺子我可以好几个菜了。”
六子呵呵一笑,将装有饺子的餐具打开,发现餐具里面装的不是饺子而是一叠钞票!
“哥,你看这……这是!”
一张接着一张的百元大钞被六子从餐盒里取了出来放在餐桌上堆砌成一座“小山峰”,而作为小山峰的顶端被堆砌的则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吴,这五千块是我存了半年的工资,就先放在你这儿了,你帮我管管。
看着一摞票子,吴巍知道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这辈子都难还得起,不过,他的心思已经没再放到这上面了,吴巍觉得,喂饱肚子才是实际,他将那几千块钱那油纸包好,在屋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但是在藏钱之前,吴巍从兜里掏出来一千块钱说什么都要六子收下。
“哥你来我这里就是把我当兄弟,我怎么能够要你钱呢,那不就是不仗义嘛?”
吴巍有的是对付六子的办法,他脸色一变喝到:怎么不能收,实话告诉你六子,我觉得靠我自己是找不到工作了,我决定明天和你一起干,你要是答应的话,就吱一声,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明天我就回去。
六子一听这话当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考虑了半天才将钱给接过去,但是,只肯收下一半,然后六子支支吾吾的说:哥,我工作的那个厂很苦的,一般人都吃不消,哥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走,不用和我说。
吴巍知道,六子这小子说话直,所以,也往心里去,只不过,此时的吴巍知道,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好似过河的卒子难回头,爱到尽头,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