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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和寂寞分手

和寂寞分手

〖一〗

早上,保安队长刚上班,就发现自己抽屉里的烟少了两盒,起身到垃圾桶那里一看,全都变成了烟灰。立即找到了刚要下夜班的小保安,喊住他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一晚上抽了那么多,不要命了呀!”

小保安没有言语,继续换着自己的衣服。“问你话呢?”保安队长推搡了他一下,这时才发现小保安的整个眼睛都是红的,吓了他一跳,他知道,这肯定是心里边有什么事情。于是就没有再问。

小保安出门之前,回头看了队长一眼,说,“我不太想干了,提前跟你说一声,说不准哪天就走了。”

队长像是已经明白了,然后就又将抽屉里的烟,拿出来两盒,塞给他,“今天晚上夜班我替你顶了,你在家休息一下吧,也好好想一想。”

小保安只拿走了一盒,说,“我昨天晚上已经想了一夜了。”队长没有再言语招招手让他走。回到里屋,冲着南墙就开始骂,“你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见了个女人,什么都撂了。”

小保安心里面想的其实并不是自己安身立命,也不是跟队长以及其他同事有过什么矛盾。他觉得,仅凭着自己的这一点点工资,是根本给不了浅吻幸福的。他想找一份工资更高,或者说,换一份更挣钱的活。可是又一想,自己从乡下过来,举目无亲,好不容易遇到队长这样一个人肯收留自己。突然间要离开,心里边觉得对人家有愧疚。

然而,男人的愧疚可能仅仅就是一壶酒的事情,而对于女人的愧疚,可能,将自己整个生命都交付给她都难以偿还清心里的那份亏欠。关于换工作这个事情,他已经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从见到浅吻的那一天开始,这个想法已经在他心头,像磐石一般重重地压了过来。

小保安走出不太远,突然,队长跑了过来,冲他喊道,“嘿,臭小子,我觉得你还是回去跟她商量一下,不要这么太冲动,你们两个现在还都没有经济基础,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要什么事情,都孤注一掷,留点后路。”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小保安被他的这一个举动给深深感染了,严肃的立正、敬礼。他这样回复了队长的一片叮嘱。队长并没有转身,可是他已经感觉到身后发生的事情,默默的举起右手招了一下,喃喃自语道,“等后天来了,咱们两个再详谈吧!”这句话说得太没有底气了,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后天,可能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到来的明天的明天,他太了解这个小子了。

下了夜班的小保安并没有直接回家休息,而是径自去了菜市场。他一直认为,做蔬菜生意的,始终是会挣到一份不薄的辛苦钱,因为所有买菜的人都这样议论。他也知道,从农村上来的菜,再便宜也有赚头。

转了一整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小保安给浅吻打过去电话说,自己想辞职,想自己贩菜,问一问浅吻的意见。

浅吻听后心里边很感动,她知道小保安所做的这个决定,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点。于是她很沉稳的问了一遍小保安,“你想好了吗?”

电话那头给了他一个很坚决的回答,“是的,不管将来要面对的事情有多么困难,为了你,我情愿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浅吻听后,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难道,我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值得你为我做这些吗?将来的我们还不知道会发展到哪一步,我无法向你保证,我一定会陪你走向一个更远的未来…”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明显也开始哽咽,“哪怕,你跟我在一起,只能好好的过上一天,那么我也情愿为了这一天,付出我的所有。”

“你真傻。”浅吻在那头,已经泣不成声了,“你等我,中午咱们见个面。”

浅吻带着哭腔和没有擦干的眼泪去跟经理请假。经理一看她这样子,好像已经感觉到在不久的将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可能也会离自己而去。他并没有去过多的安慰她,只是递给她一张名片,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浅吻一看,对于这张名片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她不解的眼神望着经理,然而经理却面带笑容的说,“这个人很抠门的,不是一般的人会收到他的名片。如果过几天你需要辞职的话,我不会强留你。但是如果你的下一个工作不太顺心,又一时半会儿没有着落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带着这个名片去找他。至少生活费这方面,他肯定会给你解决的,别看他那个人不像正经人,但是义气。”

浅吻拿起那张皱巴巴的名片,细看了一眼,又不解的问,“经理,他是开宾馆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出来买房子?住在宾馆不就行了吗?”

经理笑笑说,“有些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回到家的时候,小保安已经等在浅吻的小院门口,两个人一见,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你的经理没有为难你吧,你这个时候请假?”

浅吻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你下来买菜,那我也就跟着你下来买菜,我不愿意你为了我这样辛苦。”

“别傻了,我还不知道能干个什么样,如果咱们两个都下来,那么一旦赔了的话,我们是不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小保安轻轻抚摸着浅吻的头发。

“我不管,既然你可以为了我这样去拼搏,去受苦,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一起去分担,即便是挣不到钱,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吃苦。”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小院的门口,在那片高楼丛林中的那一片洼地上,紧紧的抱着,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感天动地。

年轻人的冲动,往往仅仅只是冲动,这简单盲目的冲动背后,会紧跟着一连串的无法预知的困难。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两个手牵着手,分别去到了两家公司,把工作都给辞掉了。

“我们先去买一辆三轮车吧!”小保安带着浅吻去了旧货市场,在一堆人力三轮车里转悠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一辆上眼的。他望了望浅吻,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然而,浅吻一直在远处站着,静静的看着他。

当小保安带着万分失望的心情走过来时,浅吻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说,“走吧,这些破车哪配得上你这样一个未来的大老板。”

小保安一听,自己这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么让浅吻给说的迷糊了,可是不一会儿,他就清醒了,因为浅吻把他带到了机动三轮车的销售区。

“我的姑娘,求求你别傻了,我哪有那么多钱买这样的三轮车,如果是要了它,我连进菜的钱都没有啦。”

“你没有我有哇。”浅吻很认真的看着小保安的双眼,极度诚恳的说道。

“别傻了吧,就你那两个月卖了一套房子的提成购买这样一辆车吗?最次的也得5000多起步,稍微好一好,就得七八千…”

“那最贵的多少钱?”钱文望着小保安,有一次认真的问道。

“那个我倒没问,我想,在两年之内我可能再怎么发展也发展不到那个水平。”

“你怎么能这样想?!如果两年你都达不到这样一个水平,难道我真的要跟你吃一辈子的苦吗?唉我真是瞎了眼了。”浅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小保安被浅吻这样一说,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脸上麻莎莎的,实在是有点挂不住,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正在犹豫之际,浅吻将她的手机打开,翻出一条短信,举到了小保安的面前。

小保安定睛一看,“哇,怎么是8000块钱,你哪来那么多的,就算去卖也挣不来这么快呀!”

浅吻一巴掌扇到了小保安的后脑勺,“说的这是什么话,真不该信你的。这里边有经理刚给我结的工资,有我卖那一套房子的提成,还有我妈在我出来之前,给我救命的钱,我一直没舍得动,咱们就不要最好的,买个稍微好的就行了。”

虽然小保安为即将经历的艰苦的岁月,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当浅吻将这个东西,拿到他的眼前,将这些话,认认真真的从嘴里说出来,真的让小保安感动的无地自容。如果这不是在街上,他肯定要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好好的,亲一个够。

“行,这些钱算我借你的,一会儿我给你打一个欠条。”

浅吻笑嘻嘻应了一声,“好的,那么在欠条后面写上一句话,如果不能按期归还,你就把自己抵押给我,期限是一辈子…”

〖二〗

一缕温暖的阳光斜斜地顺着窗帘的缝隙射了进来,暖瞳揉了揉睡肿的眼,摸起了枕头边上的手机一看,天哪,差10分钟就8点了,立马跟诈尸一样的蹦了起来,三下五下,就窜出了门外。

当她以一身侠女的装扮冲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和主任撞了一个满怀。主任一见她这个样子着实吓了一大跳,猜想她肯定是到哪儿疯够了才想起来上班,正想好好训斥,又一顿,他发现浅吻手上拿的那部手机似曾相识,于是就细细地端详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温柔地对她说,“赶紧去卫生间收拾一下,你这个样子一会儿让别人看见多不好。”

暖瞳被主任的这个表现给弄得有点云里雾里的,怎么会突然间对自己这样好,也没来得及多想,就放下电话去了卫生间。

这时,主任拿出自己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暖瞳刚刚放下的那个电话居然响了。主任奸诈的笑了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无可奈何似的甩了一甩头,背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暖瞳刚收拾完,回来后才发现,电话有好几个未接,再定睛一看,这电话不是自己的呀!心里边突然发慌起来,拼命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是自己已经喝晕圈了,只记得有人把她送回了家,后面的,就完全记不起来了。

她好奇地拿起电话,想解锁打开看看是谁。可是忙活了半天,就是解不开这样一个图案锁。她也真有那份闲心,打开电脑从网上搜了一大串关于个性解锁的图解,翻起来挨个试,可是她忽略了一个最为常识的问题,在她第五次解锁不成功之后,这个电话华丽丽的关机了。

然而这时,主任却打过来一个电话,让她去自己的办公室一趟。暖瞳只觉得头昏脑胀的,算了,叫去就去吧!

一进门,主任却向迎接客户一般,把她恭恭敬敬地让到了沙发上,细声细语问道,“你对自己现在的这个工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或者说,对于这个工作有什么,想调换岗位的,你就直说,你就把我当个大哥一样,想起什么说什么…”

主任这一说,暖瞳反倒觉得心虚了,忙起身说,“没有,没有,我一个新来的,哪能提出这么多要求,给公司,给您添这么多的麻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主任细声细语的说道,“不要紧,你如果觉得现在说,不方便,回去想想,打电话或发邮件跟我说都可以,我尽量安排。”

暖瞳听后,心里开始发慌,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肯定是摊上事儿了,而且是摊上大事儿了。

在她回到自己座位上不久,电话铃就响了,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跟她说道,“到休息区等我,带上电话。”她这时才隐约记得,像是宋总昨天送她回家的,要不然,他的电话怎么会落在自己那里,越是想把细节回忆起来,越是想不起,算了,还是赶紧过去吧。

她赶到休息区的时候,那里还有一个人在抽烟,于是自己就静静的躲在走廊的拐角处,也不吱声。那个人走后,她急急跑了过去,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宋总过来,刚要转身离开,却跟宋总撞了一个满怀。

“哎呀,她大叫一声。”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把宋总吓的也跟着一激灵,立马止住她,说道,“小声点儿,这是你的电话,赶紧把我的电话给我。”

看着他那副焦急又可爱的面容,暖瞳突然间色心大起,娇羞的说,“就不给,就不给,你求求我吧。”

宋总的脸立即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严厉的说道,“这是在公司,我不跟你开玩笑,我还有很多事情,快把电话给我。”

说话间已经将电话从暖瞳的手里夺了过去,转身就走。又突然止住脚步,回身对暖瞳说道,“有什么事情下了班再说,在公司里,尽可能少和我接触,这样影响不好。”

但暖瞳一听,心里乐的跟吃了蜜一样甜,她知道,宋总这样说,可能是对自己已经有意思了,哈哈!

就这样,她怀揣着一份无比激动的心情,在座位上哼了一天的歌,吵得旁边的姐姐几次三番过来敲她的脑门儿。她却不管不问,随便弄,管够了今天。她真希望今天的天赶紧黑下去,她好到昨天去哪个酒吧,去见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再一想,如果是做了宋总的女朋友,那么自己以后在这个公司里简直就是顺风顺水了,如果宋总不想公开这层关系也没有事,她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去隐藏起自己的感情。

只要是梦总有醒的时候,当快要下班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一条短信,内容是这样的,[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去酒吧那些地方,很不安全的,也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你一个女孩子一点点都不知道洁身自爱吗?]

她急急忙忙回了过去,[今天晚上能在酒吧见面吗?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另挑一个地方,我等你电话。]

这条短信像眨巴拉一下眼那样快,立即回了过来,[小姑娘,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你得管我叫大叔了,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什么?暖瞳被这样一条短信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她坚决地认为,宋总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从他的身形和面容来看,根本就不像30多岁的样子,怎么还会有孩子呢?是不是他并不喜欢自己?

那个期许了一天的,热血沸腾的,不眠之夜。真的,就成了不眠之夜了。她望着窗外的星星,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明天去跟他表白。暗恋可不是自己的性格。”

青春的冲动真的仅仅只是冲动,它往往意想不到后面会发生一连串的无法预知的困难。

〖三〗

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预想的那样美好,小保安和浅吻的卖菜小摊,仅仅只维持了不到两个星期,就面临着入不敷出的情况,两个人彻底被陷了进去。

这段时间里,浅吻发现小保安不光是有一身的傲气,还喝酒,还抽烟,而且还是吃饭的时候抽烟,这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也劝过很多次。

但她觉得小保安的心理压力要比自己多出几十倍,总得让他有个解压的过程,慢慢的也就忍下来了,甚至还拿这个事情跟他开玩笑。

一个人的痛苦永远都不会将这个人压倒,只要他有一颗快乐的不屈服的心。

这天收摊收的很晚,他们两个顶着星星披着月亮回了家。那个曾经记录了他们爱情光辉的小窝,那个曾经可以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的小窝,如今遍地都是烂菜叶子和破烂不堪的包装袋。

晚饭是从旁边的小吃摊买回来的。虽然,已经凉了,但是他们两个还是吃的津津有味,疲惫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劳动的快乐。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会比现在更艰难。

“我们把车卖了吧,换一辆二手车,这样还可以倒出一些活钱来,实在不行就不卖菜了,改卖水果。”

浅吻不说话,她只吃了很少的一点,她心里清楚,如果要让自己吃饱,那小保安肯定就要饿肚子,两个人之间,他付出的劳动强度要远远大于自己。所以她仅仅只吃了一小点,就用胳膊支着头,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小保安,连剩下的汤水都一饮而尽。

小保安放下筷子拿起烟,行云流水般顺畅自如。这烟虽是抽在小保安的嘴里,可同时也抽在浅吻的心里。从刚开始时的十块钱的烟再到七块的再到五块的,而如今小保安嘴里叼着的是三块五的,一个男人对你的真爱,往往不是山盟海誓、不是风花雪月、更不是豪车洋房,而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宁可苛求自己也不苛求你,无论艰难险阻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问你个事呗?”

“说。”小保安特意将烟气吹向浅吻,窃喜的吧嗒一下嘴。

“你吃饭的时候抽烟是个什么味?”

“嗯?”小保安愣了一下,又瞬间缓过神,慢悠悠说道,“这个事说来话长啦。”

浅吻最爱听小保安讲故事,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都是他胡编乱造的,可没办法,就是喜欢,明知道是骗自己也信。

“那是在我小时候,我妈给我喂奶,起先奶水足得时候,我只吃右边的…”

“为什么呀,一个妈的你还挑食?”

“真能打岔。后来我渐大,一个奶水不够吃,就两边都吃,可一吃左边的就吐。哎呀,这可把家里的人给愁坏了。你也知道,喂奶的时候大人不能吃药,就算找医生看也没用。后来,我爸想了一个方。立马就好了。”小保安看着浅吻好奇的眼神顿了顿,猛吸了口烟,继续说道,“你在等答案吧?我就是不说。”

“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了么。”

“又刺激我。后来两边味都一样了,就习惯了…”

“什么呀!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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