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杨夫子倒是没有立即拒绝,而是沉默了许久,但最后还是收起了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哼!你们这种行为,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赶紧走!以后也不要来了!”说完,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
婉容不由皱了眉,拉了王氏一起离开。刚走到门口,她突然转身,对杨夫子笑道:“夫子,你该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为难我哥哥们的吧?”
杨夫子以为他们走了,刚转过身望向门口,听到婉容的话,他心中一跳,随即怒道:“放肆!有你这么跟夫子说话的吗?你一个小小女娃懂什么!你们这么不尊师重道,要让其他夫子知道了,不只你们这代人读不了书,再下一代也没有人愿意教!”
“哥哥,夫子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婉容拉拉杜辰的衣角,脆声问。
杜辰淡然地看了夫子一眼,他突然被小妹的话激怒,却更让他疑心是在掩饰什么。他已经能猜到,这件事情差不多就是村长一家做的了,但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夫子对小妹提出的二十俩银子明显动心了,但最后却还是没有打算收下呢?
听到小妹的问话,他早已收起了惭愧的心思,淡然开口:“不只恼羞成怒,还出口威胁!我们要是再不走,我们的下一代也都没有书可读了!”
婉容继续天真道:“这世上只有这一处可以读书吗?这我们要是把这里的夫子得罪了,那可怎么办啊?”
杜佑豪无顾忌地接道:“傻妹妹,这世上当然不只这一处有夫子。这世上德行高尚的夫子多的是,只是我们这里贫困偏远,没有夫子愿意到这里来而已。不说远了,就上阳县的上阳书院,历代都出过好几个名人呢!”
“那哥哥,你们以后去上阳读书吧!”婉容还真不知道还有上阳书院这么个地方。
“嗤!”杨夫子讽笑一声:“你们以为上阳书院是想进就进的?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介绍,上阳书院都得通过考试才上得了的。而且就算通过考试,你们付担得起那笔费用吗?那可不是你们那二十俩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子,居然还想上上阳书院!”
杨夫子当年是想上上阳书院,他连银子都准备好了,但却没有通过考试,这是他一生的遗憾。如今听几个小毛孩子说想去上阳书院,他自是很不屑。
婉容心里叹道,看来不管想要做什么,他们家都得先解决了银子的问题才行!
回去的路上,正遇到刘寡妇,她看到他们一家人从书房的方向回来,远远地尖声道:“老四,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早一家从就从书房回来了?辰儿和佑儿今天不用去上书房了吗?”
她的声音尖锐,噪门很大,乘着早晨凉快,在这田地里除草的村里人都能听到。杜老四和王氏黑了脸,杜老四第一次没有理她。以往,她不管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他总会念在去逝的两个哥哥的面子上,不会跟她计较,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有什么困难,他能帮的绝不会推辞。可是,她针对的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拿儿子读书的事情来生事儿,这一点是杜老四不能接受的。
“大好的早晨,嫂子还是抓紧干活吧!以后我都要出去做工,可再没时间和力气能帮到你了!”杜老四沉着脸不悦地开口。
“说得好像我家的活儿都是你干的似的!我家的活儿什么时候不是我早出晚归地干,只有在农忙时忙不过来时才叫你来帮个忙,说得我们家全靠你一样!杜老四,这说话可和凭良心啦!”刘寡妇依旧理直气壮,没有半分担忧。她了解杜老四,这时候不管他怎么说,到时要他帮忙时,说上几句好话,他还不得乖乖地来给她做。
婉容对刘寡妇也算是了解了几分,这完全是一个不在乎脸面,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的人。她当然不指望她能记得自己的话,用平淡的语气陈述:“爹爹和娘亲要忙着干活挣钱,是真的没有时间再帮大伯娘的忙了,不管是大忙还是小忙,恐怕都没有时间。爹爹只是提前告知大伯娘一下,让大伯娘在农忙之前好早做准备!”
婉容的语气是淡淡的,不像王氏那么气急,那么气盛,但却让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一丝坚定,总觉得她会说到做到。
刘寡妇在心里骂了声“妖孽!”没有再出声。
“哟,这不是我们村未来的秀才老爷吗?怎么今天没去上学了,这么早就回来了?”可她没有出声了,不远处却又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声音并不难听,只是那说话的语气不是正常人能模仿的。
李玉娟见他们没有说话,继续嚣张:“看看,这读书的不好好读书,学着某些泼妇跟别人打架,这下连书也读不了了吧!”
“是什么人,还得做什么事!不读书了也好,好好种地,温饱总是不成问题的!”杜培海一脸幸灾乐祸地安慰。
王氏那爆脾气,被他们一激哪还能忍住,“是你们做的,是不是?”
“什么是我们做的?”杜培海一脸无辜的道。
婉容站出来直言:“就是杜才哥哥让别人帮着做作业,不知道被谁告诉夫子了,他以为是我哥哥告的状,就跟哥哥打了一架,然后夫子就不让哥哥去上学了!”
说完又抬头问杜辰:“打架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为什么杜才哥哥还能继续读书呢?不过你们夫子也好奇怪,我觉得作为学子,敷衍学业应付夫子,应该比打架更严重才对啊!”
“我们跟杜才不同,他是村长的孙子,又是夫子的爱徒,我们自然是比不了的!”杜辰这时候怎么不明白小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引导别人的思维。反正他和杜佑是不能上学了的,那么陷害他们的人一个也别想安宁!
“原来是这样!”婉容点点头,愰然大悟。
杜培海和李玉娟听了两兄妹的对话,脸色十分难看,正准备开口,却又听婉容大声地自语道:“不过杜才哥哥也真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拿着家里的钱,让别人帮他学呢?要知道这知识学到别人肚子里,他可是抢也抢不来的啊!那不是便宜别人了吗?村长家的人都那么小气,怎么会有杜才哥哥这么大方的孩子呢?”
“那有什么好奇怪!你杜才哥哥也就只在这件事情上‘大方’,其他时候也一样小气!”杜佑在一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