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嵘,公主转头对我说:“刚刚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我小心翼翼点头:“主子,栾儿不会告诉大爷的。”
“呵呵。”凤玉摸摸我的脸,“两个月下来,你倒也聪明了不少呢。”
“是……”我低声答道。
“你可要知道我和大哥的事儿?”
“啊?”我茫然,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该知道的吧?
然而公主却边走边径自说了起来,我想她大约只是想说,也并不是特地要讲与我听:“凤琉璃是嫡长子,我却是庶出的二子,本来也是没有希望结成王位的,这样子欢欢乐乐过完一生其实也不错。可是你我父亲在我七岁那年却因为不堪收到大爷多番折辱,自尽了。”她冷笑了一下道,“原因也不过是皇上打赏的金羊毛毯被母亲送给了父亲,大爷对于父亲享受母亲宠爱一直怀恨在心,这么尊贵的荣誉母亲竟然连他想都没想过,他终于忍无可忍,逼得父亲只有上吊收场。”
我听着心里发颤。
自古最惨莫过男儿,没有获得妻主的宠爱势必要受尽世人冷言冷语,便是获得了妻主的宠爱,也不得不地方被其他人设计陷害。
公主咬牙冷笑:“我自那时起就被折磨讽刺,就算有母亲的宠爱,这十几年也都是熬过来的。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夺过王位,让大爷和她生下的孩子都尝尝我爹爹的痛苦!”
……原来如此。公主也有着自己可怜的身世呢。
我心有戚戚地叹息。
“所以……三年前,大姐去窑子的时候我便按察了当时最红最美的头牌和她碰见。不出所料,大姐那个痴情种子被红柳这个情场老手摆弄的服服帖帖。母亲得知此事之后大为震怒,把大姐囚禁在家中。”公主的脚步顿了一顿,我们已经走到了府中的花园,她站在湖边指着湖对面有个阁楼的小院说:“就囚禁在这里。”她突然哈哈一笑,脸上的表情决绝阴冷,带着一种疯狂的快感,“这怎么能够?!于是我装作乖巧的妹妹偷偷放了我最‘疼爱的’大姐出府和她的小情人一会。可惜……‘凑巧的’……”她重重的说着“凑巧”两字,“她那个人尽可欺的浪荡货正在跟其他几个女人玩呢。房间里迷香缭绕,大姐进去看到这样的情况之后就失去了心智,等她清醒,发现自己的小情人早就被捅得马蜂窝一般躺在血泊里。而自己的手上正拿着那把杀人的宝剑呢!”说到这里,公主终于发泄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我听得心下森然。
那屋内迷香,凑巧预见,恐怕都是二公主精心安排下的产物吧。可怜这痴心的长公主,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痛苦。
转念一想,又开始羡慕那个叫红柳的男子,就算身体污秽不堪,却能获得某个女子的真心,也并不是一件特别悲惨的事情了。
“栾儿。”公主唤我。
我连忙应声:“主子。”
“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事情?”
我对上她的眼睛,突然出了一声冷汗,连忙跪下说道:“主子,栾儿是不会跟大爷说的。”
“呵呵,你错了,我正是让你去跟大爷说。”公主扶起我之后道。
“……栾儿不明白。”
“第一,如果大爷知道我连这么秘密的事情到告诉你了,自然会相信你已经是我贴心之人,以后若再有什么消息让你传递,他必不会怀疑了。”凤玉笑道,“再有第二点,你既然知道了我这最秘密的秘密,若有背叛,等着你的是什么,想必你比我清楚。”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主子是栾儿的主子,栾儿万万不敢背叛您。”
“呵呵,你知道便好。”
大爷下午果然叫我过去,我便老老实实按照凤玉的原话重复了一次。
大爷听罢,气的浑身发抖道:“之前我便怀疑与她有关,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猖狂,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她还说了什么?!”
我看他一下,犹犹豫豫地按照二公主的吩咐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早晨周大人来访二公主,周大人劝公主在长公主回家之日找个温柔乡避一避,免得到时候长公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二公主不好交代。二公主说,长公主那日是注定到不了家门的。”
“什么?!”大爷一拍桌子,“她真的这么说?!”
“是…公主还特意解释道,当日是四公主去接长公主,若是长公主出什么叉子,四公主必定会落下连坐的罪名,二公主到时候只要在母亲面前推波助澜,四公主想必只能回川蜀老家休养生息了。”
“放肆!放肆!”大爷气的直发抖,“老二好狠的心肠,我就这两个宝贝女儿,她竟然想一箭双雕,一起除去?!莲儿,莲儿。”大爷急唤门外的侍从,外面进来一个清秀的小君(就是大丫头的位置):“大爷?”
“你家主子是几号回京?”大爷问道。
“回大爷的话,长公主是初九回来,也就三四天的日子了。”
“你赶紧随我去见王爷。”大爷起身就要出去,顿了一下,同我说道,“王栾,你这次做的不错,我自有奖赏。”
“是。”我恭敬答道。
大爷走后,我记起二公主的话。
“你很奇怪为何我要把将要谋杀长公主的事情告诉大爷。”她说道。
我默默听着,我其实并不奇怪,我这等人不懂得女人们究竟每日在做些什么,只是听见要杀长公主这个消息心下害怕,却没有想过要去了解真相。
“我本打算让大姐坠马而死。要是当日我避嫌不去,这屋子里没有一个不聪明的人,必然知道我另雇了人去做了此事。如若大姐出事我当时在场,大爷是否了解我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知道我包藏祸心,必然不肯让我去避嫌,在母亲面前她又拿不出真凭实据,单就一个栾儿你的话怎么能算的上是证词,到时候我矢口否认,大爷也是没有办法的。他只能说我思姐心切,推举我与四妹一起去接大姐。到时候大姐出了事,我又是大爷保送的,就算大爷再闹,母亲也必然不再相信大爷的话。这就叫实实虚虚,虚虚实实。到最后究竟是否是我做的?呵呵,谁又知道呢?”
我被她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只能稀里糊涂的点头,然后把话带给大爷。
没想到大爷果然中计。
我突然为那素未蒙面的长公主担忧起来。
二公主似乎狠毒又有谋略,长公主真的能够逃过此劫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