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洛阳生活的人都知道洛阳有两家最有名的酒楼,一间叫醉仙楼,一间叫梦仙楼。
听名字像是同一个人开的,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醉仙楼是百年老店,据说是先帝寻遍山川才聘请到的御厨所开,店里的每一样菜品精致得让人不忍动筷,而其味道更是一绝,再加上千金难买一滴的神仙醉,醉仙楼每日的食客便能从洛阳的街头排到结尾。
你要是问醉仙楼最好吃的是什么,人人都能说上两句,但若要问醉仙楼现在的主人是谁,众人皆是摇摇头,只道那不是常人能招惹得起的。
而梦仙楼,虽然开张不过一年的时间,但因其菜品新颖独特,口味独具匠心,所以其火爆程度不比名声在外的醉仙楼差。
甚至因为梦仙楼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永安公主所开,所以为了巴结这位公主,所有人都硬着头皮往里面挤,有时候还会因为位置不够而争吵起来,食客同样络绎不绝。
但……
梦仙楼的吃食绝不是普通百姓能够吃得起的!
梦仙楼名义上是永安公主所开,但知晓内情的人却是都清楚,真正掌管梦仙楼的其实是一个从小二提拔上来的,名叫吴三海的人。
此人最初本性纯良,还遵照永安公主的意思,每日午时在酒楼门口设置粥棚,给那些乞讨者一口饭吃,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酒楼的性质渐渐就变了。
从一个物美价廉的地方变成了一碟凉菜便要天价的销金窟,众人虽有怨言却都不敢声张。
毕竟是以公主名义开的,谁会那么不长眼去惹公主?
更有传言说这位公主还是个极为护短的主,真要是因为这点小事惹了公主,岂不是连小命都没了?
因为价格高的离谱,很多人都望而却步,但梦仙楼的生意却并不惨淡,因为总有那么一群人借着吃饭的缘由巴结公主,一笔一笔的钱往吴三海的手里送,收得吴三海手都软了,自然而然,这梦仙楼就成了达官贵人的聚集地。
所以,在梦仙楼的门口看见谁,众人都不会觉得新奇。
只是这一次,来的人实在有些尊贵得离谱。
刘筝随波逐流,很快便被挤到了门口。
原以为酒楼里的人就够多了,没想到酒楼外的人更多,偏生挡她在前面的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那更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不仅看不见,还因为鼻子过于灵敏,以至于总能从前面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浓重的汗味,直接熏得刘筝转身就往回挤。
还没挪动两步,就听见一道极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都给本王让开!否则,杀、无、赦!”
听着这冷寒冷寒的声音,刘筝浑身一抖,一件被她不知道忘到了哪个旮旯里的事情突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惨了!
皇帝小儿让她照顾这妖孽的伤势的,她居然给忘了!?
那……今天这妖孽该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原本围得有些水泄不通的门口瞬间清空了一大片,而刘筝则因为迟疑了一步,极为突兀地暴露在曹宇眼前。
不过好在只是个背影,再加上她身上那一身半旧不新的麻布粗衫,曹宇很是自然地给自动忽略了,径直绕过她,带着一众侍卫走进梦仙楼。
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曹宇似乎是有意多看了一眼,而那一眼里竟还带着一抹深究。
等曹宇走出数米远后,刘筝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后背一片冰凉,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不会被看穿了吧?
虽然自己易了容,但用的只是最下乘的易容术,会不会发现其实自己也没数。
早前也说过,系统的有些东西是买了就能用的,而有的是要自己学的,而这易容术,她现在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哭……
不过,看那妖孽的反应,应该是没发现,要不然早就揪她出来了。
摇了摇脑袋,刘筝也不打算走了,索性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一早听见门口动静的吴三海连忙抱着一身赘肉噔噔噔下了楼,一张褶子脸上堆满了笑,
“燕王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还望燕王恕罪。”
曹宇狭长的凤目状似无意一般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刘筝,随即冷冷看向吴三海,妖孽般俊美的脸庞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伐,
“筝儿前几日是在你这家店附近走失的,本王便是过来问问。”
吴三海一愣,重复道,“筝儿?”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曹宇冷硬的面色突然一寒,毫无征兆地撩起衣袍踹了吴三海一脚,直接将胖得超出了两个人的吴三海踹翻在地,连带着打翻了架子上的数坛桃花酿。
噼里啪啦一阵坛碎声,惊得众人一愣一愣的,皆是不明白燕王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眼看着那一地的碎片以及飘来的阵阵桃花香,刘筝就心疼得不行。
虽然死胖子被揍,的确很爽,但是能不拿她的桃花酿出气吗?
这可是她的酒楼,她的酒啊!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吴三海同样心疼不已,不过更多的却是委屈,
“燕王,小的,小的什么都没干呐,您为啥打小的?”
只见曹宇冷笑一声,锐利的眼光直射吴三海,义正言辞地道,
“筝儿也是你能叫的?你该庆幸本王没割了你的舌头。”
听完这话吴三海的脸顿时委屈地皱成了一团,他就是重复了一遍也算叫吗?
这这这,也太冤了吧!
刘筝站在角落里哭笑不得,
这个妖孽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
“燕王……小的不知道什么筝……筝,儿啊!”
吴三海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算是对的,只得将筝儿两个字拆开了来说。
曹宇才不管拆没拆开,照着吴三海的腹部又是一脚,将刚刚爬起来的吴三海又踹了回去,
“本王说了,筝儿不是你能叫的,你还叫?”
吴三海捂着肚子疼得倒抽冷气,一众看客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怜,反而幸灾乐祸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肉墩。
平日里这个吴三海可是没少借着永安公主的名义发横财,手长的都快伸到他们这些人的裤兜里了,今天终于被人收拾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吴三海这回终于学聪明了,捂着肚子哀嚎道,
“小的,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可是燕王,您说的人小的真的不知道。”
曹宇审视着蜷缩成一团的吴三海,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了角落里的刘筝,吓得刘筝心里咯噔一下。
收回余光,曹宇施施然地蹲到吴三海的身边,声调微微扬起,
“你确定?可是本王明明派人调查过,本王的爱妃就是在你这家店附近走失的。”
冒着冷汗听曹宇说完,吴三海的身子顿时一僵。
爱妃?筝儿?
刘筝!
他就说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原来燕王所说的人就是前些日子画像贴满洛阳大街小巷的那个人!?
在他们店附近走失的???
那关他什么事啊!
又不是他把人绑走的。
吴三海顿时欲哭无泪,刚想开口辩解,就听曹宇继续道,
“据本王调查,本王的爱妃明面上是在你们店附近走失,但事实却是被你们暗中强制虏了去做劳工!”
曹宇说到最后眉宇间一片阴骛,修长的手指直指吴三海的脑门,声色俱厉,
“你一个小小的掌柜竟敢将本王的王妃当奴隶使唤,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