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此时差点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来……
他怎么就摊上了个这么蠢的女儿?
就算这些是事实,但是以刘筝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说,这些话根本不会给刘筝带来任何影响,相反,陛下和皇后还有可能因此迁怒于田霓啊!
田豫再也站不住了,抹了一把冷汗,随即绕过众人跪在田霓身边,
“微臣教女无方,让其说出这等诋毁诽谤之言,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田霓忍不住辩驳道,“爹!女儿没错!”
田豫大怒,随即扬起袖子,朝着田霓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向公主赔罪?”
众人皆是一愣,他们倒是没想到一向谦和的田豫居然也会动手打人?打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田霓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田豫,随即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爹……你竟然打我?为了一个商女,你竟然打我?”
“还敢胡说!?”
田豫的手再次扬了起来,田霓难过地闭上眼睛。
刘筝摇摇头,随即三步并两步迅速出手拦下田豫。
“田大人手下留情!”
“永安公主这是……”田豫一愣。
刘筝没有搭理田豫,而是面向皇帝和皇后,开口道,
“父皇、母后,这件事里,儿臣与郡主以及沁如小姐都在其中,是非对错我们三人所说恐怕不能服众,当时在场的夫人小姐很多,都亲眼目睹了事实,何不让她们来说?”
皇后点点头,随即对着一众射场里的女眷道,
“吾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现在谁出来将此事原原本本叙述一遍?”
一众女眷面面相觑,心中皆有些迟疑。
虽然说整件事她们很清楚,但是……她们可不知道皇后娘娘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事实”啊!
要是说实话……公主的仆从也是动了手的,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公主,她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人家砍的,要是说假话……陛下就在旁边,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欺君……
“怎么?本宫让你们说实话也很难吗?”
就在一众女眷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倒霉蛋时,一个身形纤细柔弱的身影向前迈出一步,随即跪在司马沁如的旁边,朝着皇帝和皇后敬重地一拜。
“臣女长乐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起来吧,将你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拉讲出来,本宫要听实话。”
长乐眉眼温顺地道了一声是,随即将宫门口所发生的事一一讲来,就连当时几人的表情也表述地惟妙惟肖,
“当时众人皆在排队,臣女觉得闷热便下车等候,就听见前方什么人吵了起来,走近一看才知道,是郡主和沁如姑娘站在公主车前叫喊,大意是让公主出来,公主并没有搭理郡主,郡主性子急,就跑回去取了马鞭过来,公主的车夫见情况不对,连忙下车赔礼道歉,郡主觉得是车夫冲撞了她,于是一马鞭扬了过去,沁如姑娘便在一旁给郡主帮腔,郡主要打人,公主忍不住出了声,车夫听了这才回手打了郡主,再后来公主便出来了,但是沁如姑娘一看见公主就说公主是假冒的,说什么见过真正的公主云云,再后来陛下您就来了。”
听完长乐所说,众人才觉得脑中一片清明。
之前刘筝所说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却并未说全,而田霓,那简直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还为了什么家国礼法?明明就是嫉妒心作祟单纯找事罢了。
刘筝纵容仆从掌掴田霓固然不对,但是谁让田霓最先挑起的事端。
而且从长乐的话中可以听出,司马沁如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无疑是从中推波助澜的那个。
所以这般看来,倒是这个一直沉默寡言装可怜的司马沁如最为可恨。
众人只叹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皇后听完长乐所述随即点点头,看着下方的田霓和司马沁如,冷声道,
“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司马沁如脸色煞白,跪在地上,头低的只差埋进土里,此时她的确没什么可以说的,反而是田霓,依旧不依不饶直着身子辩驳,
“娘娘!刘筝当时只是个平民,她竟然将娘娘您的东西拿出来送人,您就不生气吗?”
田豫刚松一口的气瞬间又提了上来,忍不住伸出手悄悄用力拽了一把田霓,谁知田霓竟然回瞪了一眼父亲,不知所谓地大喊,
“爹!你拽我干嘛?我没说错!”
原本集中在田霓身上的目光随即落在田豫拽着田霓的那只手上。
那些个与他平日里不和的此时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地笑着,就连同窗好友也是一脸的嫌弃。
田豫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被数双眼睛洞穿一般,一时间又羞又怒。
刘筝深吸一口气,随即轻声冷笑,看向田霓的目光不再充满同情,而是肃杀,
“还未送出去的东西,你怎知我就不会临时变卦?”
田霓理直气壮地冷哼一声道,
“就算如此,那也不是你能随意送人的!”
刘筝气得有些想笑,“送人?我何时送过人?车夫究竟为何拿出耳坠,你难道不清楚?”
“我能清楚什么?”田霓不依不饶地反问。
刘筝冷笑一声,
“你不清楚,好……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挑起事端无非就是想要将我的马车据为己有罢了,我不搭理你,你觉得丢了脸面,拿着马鞭准备教训人,车夫知道我有病在身,经不起你折腾,这才迫于你的淫威将送予母后的耳坠拿出来,你说我为何随意送人?而且送人的对象还是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
被刘筝周身涌动的寒气一冻,田霓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寒战,连忙止住向后仰倒的身体,冲着刘筝大喊,
“你说谁蛮不讲理!”
“放肆!”
坐在上位的曹睿猛地怒拍桌子,气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所有人连忙齐齐下跪,唯有刘筝站在场地中央,笔直着身子睥睨田豫、田霓两父女。
曹睿俊朗的面容满是威严,看向田豫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失望,
“田豫!这就是你教得好女儿!”
田豫身子一抖,随即诚惶诚恐地望向曹睿,眼中满是愧疚,
“臣……有罪!”
曹睿眸子深沉地看着田豫,缓缓走到田豫身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叹息一声,
“田豫,孤对你,很失望。”
田豫神色黯然,半响无话。
不再理会田豫,曹睿扬声对着众人道,
“自今日起,割去田霓南阳郡主之位,削发为尼入皇家寺院,终身不得踏出一步!南阳郡守田豫,教女无方,特遣回南阳反省,没有孤的旨意,不得入宫。”
曹睿声音一落,两侧的御林军便驾着田霓朝射场外走去。
“爹!我不要当尼姑!爹……”
看着被带走的田霓,田豫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田霓最后,最后,只听到一声熟悉却决绝的声音,
“臣……遵旨!”
“不……”
田霓双目充血,不甘心地仰天大喊,也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从两名御林军手里挣脱而出,抽出其中一个的佩剑就朝着刘筝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