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草穿过回廊走进曹宇所在的三开间主屋,恭敬地立在曹宇身后道,
“主子,独孤药又跑了,属下到的时候客栈的茶还是温的,但并没有人在。”
“又跑了么?”曹宇收回手转身走进屋子,跪坐在案几前,为自己沏了一壶浓茶,似是在自言自语,
“独孤药这些年一直藏在钟府,若不是筝儿的事,他也不会暴露,尽管钟府自己都不知道,但人毕竟是在钟府,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钟府在朝廷的势力根深蒂固,要想帮一个人逃走,实在太容易。”
“主子,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了?”寻草有些不甘心,他都追查了一年了,要他现在放弃,他不甘心。
曹宇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盅吹了吹,微抿一口,幽幽地开口,
“独孤药自然是不能放过,至于钟府,要一点一点消磨,不可急躁,你且减少对外的探查,这几天好好休养,等独孤药松懈的时候,一击得手、迅速撤离,明白么。”
寻草满是疙瘩的脸上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明白。”
曹宇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独自坐在屋内,赏雨品茶,虽看似悠闲,可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愁绪。
昨日司徒董昭病死,也不知今日朝堂上众人为了那司徒之位,又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
看见寻草退下,一直默默无言的管家这才走上前,双手递呈上一张烫金的红色请柬,
“大人,这是皇宫送来的请柬,邀请您明晚戌时入宫一同观赏肃慎国进献的石弩弓箭。”
曹宇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强忍着不满,道,“曹伯,本王不是说了吗,但凡是请柬全部推掉!”
管家有些犹豫地开口,“可您不是说如果是跟王妃有关的都要亲自呈给您看吗?”
刚想呵斥地话忽然一顿,曹宇睁大眼睛看着管家,随即一把夺过管家手中的请柬翻看起来,不过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那就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请柬,根本就没有关于筝儿的任何信息。
看见曹宇失落的模样,管家心中长叹一声。燕王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已然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以前还在担忧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正经的王妃,现在有了,王妃人却又……唉……
“请柬上没有,但是听宫里人说,今晚除了肃慎国的特使外,还请了洛阳最大的皇商,无奇的老板刘筝。”
曹宇愣愣地听着,当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双手紧拽曹伯的双臂大力摇晃,整个人兴奋的像个孩子,
“刘筝!?筝儿?曹伯,你说的可是真的!?”
“哎哟……老奴的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摇散架了。”管家曹伯扶了扶有些晕乎的脑袋,失笑道。曹宇一怔,连忙松开曹伯,冲着曹伯不好意思地一笑。
曹伯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道,“老奴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既然宫里的人这般说,那自然应该是真的。”
“真的太好了!她还在,她果然还在!哈哈哈哈哈!”曹宇朗声大笑。
他就说他的筝儿一定还活着!原来她真的在洛阳!
“那这请柬……”曹伯扬了扬手中的请柬,问道。
“自然是收下!”曹宇大手一挥,冷峻妖孽的脸此刻化成一汪春水,柔情四溢,看得曹伯连连失笑摇头。
看着此时兴奋地像个孩子一般的曹宇,曹伯将心中的忧愁悄悄地隐去……
魏国乃是大国,同名同姓的人,全国不知凡几,如今……他也只能希望那个刘筝就是燕王要找的人,否则……
唉……冤孽!
洛阳皇宫分为南宫和北宫,南宫是皇帝及群僚朝贺议政的地方,而北宫则是皇帝及妃嫔寝居的宫城,两宫之间以有屋顶覆盖的复道连接,南北长七里,整个宫城平面清楚地显示出一个吕字形。
而此时,所有接到请柬的官僚大臣们的妻儿皆在南宫东面的侧门苍龙门外排队入宫,而西面的侧门白虎门则是皇室以及诸大臣的入口,正门朱雀门……那是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的门,不过对国家有过重大贡献的人也能从正门而入,只是此项殊荣至今鲜有人能做到,因而也就被认为是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的门。
苍龙门外,
所有官家小姐的马车在宫道上排成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龙,其中一辆排在队伍前端的马车尤为显眼。
两匹马拉的马车车顶是罕见的帽形圆顶,圆顶下的马车则是由珍贵的紫檀木制成,占了几乎一整面的窗扉里白纱轻舞,一串串在外人看来足以当传家宝的玉珠竟被用来当作窗前的珠帘,而马车内则隐约可见一位穿着白衣的蒙面女子。
低调中透着奢华,却又不失风雅,此马车的主人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一直躲在马车里的小姐们皆因队伍太长,耐不住寂寞,便下车透气,只是这一透气便又吞了一肚子酸水!
她们又不是眼瞎,那么一顶极其奢华的马车自然是没能逃过她们这些官家小姐们的眼睛,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倒是都集中到了那辆马车之上,揪着小手绢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简直不要太多。
洛阳何时出现了这么一户不显山不露水的商户?居然还能堂而皇之地参加宫宴?
要知道商人是最低贱的一类人,是跟那些窑子里的妓女一样下贱的人!
一个身穿浅粉纱裙的女子撩起车帘向后看了一眼,很是不满地朝着身旁一位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女子抱怨道,
“郡主,你看那辆马车,好嚣张啊……”
坐在马车里把玩着夜光杯的南阳郡主,神色阴沉地看向排在她身后的马车,随即冷哼一声不说话。
要知道她父亲本来是不打算带她来参加宫宴的,要不是她保证绝对不惹事,父亲根本就不会带她。虽然那辆马车很碍眼,但是她也清楚,能来参加宫宴的必然都不是普通人,为了能看一眼宇哥哥,她还是决定忍了。
见郡主并不打算多管闲事,那粉裙女子有些诧异。
南阳郡主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但凡是她看不顺眼的都要管上一管,平日要是见了这样的马车,一定会跳下来说那车是她的,但是今天居然反常地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