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筝回头看着王勇,那个昔日驿站里护着她的万人敌,认真地摇头,“我说了,你认错人了,在下是许摇,太医院太医丞,是男子,你说的那人,是前朝永安公主,她,早死了。”
刘筝说完头都不回地走了,王勇看着刘筝挺拔的背影,猛灌了一口酒,少年眉宇间的冷冽、薄情跟记忆中那个爱憎分明的女子似乎真的不太一样。
王勇苦笑,或许……是真的认错人了。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刘筝还想着去找一趟太医令,只不过人刚走到太医令的屋外,就有医官匆匆忙跑了过来,“许大人,许大人!张贵人那里来人了,说是要见您。”
刘筝看着抬手就能敲开的门,皱了一下眉,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太医院大门口,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宫女掌事正等在外面,目不斜视,就连后背都挺得笔直,当看到刘筝出来的时候,神色不变,只道,“张贵人有请,麻烦许太医走一趟。”
刘筝:“应该的。”
殿内,红衣站在张贵人下首位置,哭得梨花带雨,本来张贵人还十分地同情,但是等红衣哭了整整半个时辰后,张贵人的脸都黑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别哭了,人马上就到了。”
红衣被张贵人的厉喝吓得一抽,噎住了,抽抽嗒嗒却不敢再发声,生怕惹得张贵人厌烦,不给她做主了。
殿外,刘筝远远地就听到红衣的哭声,心里十分畅快,就连步伐也轻盈了许多,掌事宫女看着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敢多说什么,只是跟在后面。
刘筝一进来,殿里的两人就注意到了,张贵人明显眼里十分欣喜,保养得当的皮肤晕着一抹淡淡的红,红衣跪在下面,一身宫女服,看到刘筝的一瞬眼里的恨像是能吃人。
张贵人本来也不想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去麻烦许太医,更何况还是个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宫女,只不过为了见一面许大人,张贵人再不情愿也得让掌事跑一趟,“许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对于张贵人的暗送秋波,刘筝装做没看见,拱手作揖,“娘娘金安。”
张贵人哀怨地瞪了一眼刘筝,找了个顺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假寐,蒲扇轻轻摇着,对着下方的红衣道,“红衣,许太医来了,有什么便问吧。”
红衣心喜,连忙叩谢,“多谢娘娘。”
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这个第二次见面的太医,虽然这个太医年轻有为,儒雅俊朗,但她就是看不顺眼,尤其是自己手臂上的伤伤势加重后,红衣就是觉得是个许太医是故意害她的,“娘娘,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每日按照许太医的吩咐按时涂药,伤势不仅不见好,反而溃烂得愈发严重,娘娘~这个许太医一定是故意的,求娘娘为奴婢做主啊~”
红衣说得声泪俱下,看得张贵人眉头微皱,心里也是有些不忍,看向刘筝的眼神带着不满,“许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刘筝当然不会承认她是故意的,“娘娘明察,微臣这药膏乃是祖传秘方所制,如果真的按照微臣说的按时敷用,伤势应该早在几日前便好了,不可能会严重,除非这位宫女并没有按照微臣说的来做。”
红衣立马瞪眼,“你胡说!我明明就是按照你说的敷用的,每日卯时和酉时各涂抹一次,怎么会错,明明是你故意加害于我!”
红衣说着还卷起长袖露出自己的胳膊,张贵人眼睛一瞪,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伸手掩住自己的口鼻,看向刘筝,“许太医你怎么解释?”
刘筝瞥了一眼红衣的胳膊,红衣怕刘筝赖账,特意举到刘筝眼前让刘筝看个清楚,白皙的胳膊上一大片紫黑色异常扎眼,泛黑的地方肌肉已经坏死腐烂,皮肉外卷,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红衣牙后槽紧咬,疼得心里直抽抽,再加上为了让刘筝看清楚而特意举高,此时疼得脑门上直冒汗,一双能勾人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天知道她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明明疼得厉害,还天真的以为是伤势在好转,每天按时上药,结果却是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这几天,原本没事的手竟然也开始隐隐作痛,红衣不敢再等,哪怕要被张贵人罚,她也得找这个许摇对峙。
要是她的这条胳膊因此坏了,她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刘筝定定看着,神情严肃甚至目露同情,但心里直接乐开了花,偏偏自己还得故作沉痛地摇头,“娘娘,这位宫女的手怕是要废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只不过一个隐隐兴奋,一个惴惴不安。
张贵人一早就看红衣不爽了,尤其是她居然有胆子背着她跟陛下眉来眼去,要不是因为是司马懿送来的,她早就忍不住要动手收拾了,不过现在这样,她就挺满意,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得做。
张贵人端起桌上的花茶挡住自己差点破功的表情,佯装愤怒地轻咳一声,“许太医,这药膏是你给的,本宫宫女手臂上的伤也是因为涂了你的药导致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刘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该怎么办,只道,“娘娘,微臣说了,微臣的药决不可能出错,一定是这位宫女用错了方法。”
“不可能,我就是按你说的来的,除此之外根本没用过其他的药。”
刘筝似笑非笑地看着红衣,眼里的光让红衣不敢直视,“你确定是按我说的做的?那么吸收日月精华呢?”
“什……什么?”红衣有些没听明白。
刘筝一看红衣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那就不能怪她故意使坏了,“我记当时我说的是,每日卯时和酉时敷用,并吸收日月之精华,前一句姑娘记得,那么后一句呢,你有没有照做?”
红衣愣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她压根就没认真去听,只听了前半句,后半句是什么也没注意……但是,现在是决计不能承认的,“我……我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