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出示了腰牌后直接进入,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太医令和医官停在一座六角阁楼门外,阁楼里灯火通明,一缕草药特有的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
这里,就是皇宫收藏药材的地方,太医令从怀里取出钥匙开锁,推门而入,而医官则被留在外面看门。
太医令掌灯对着一楼看守药材的老奴点头示意,直接掌着一盏灯朝二楼走去,那里有他需要的药材,哒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阁楼里有些响亮,已经埋在书堆里的刘筝闻声朝着二楼楼口看去。
太医令自然也看到了刘筝,心里微微诧异了一下便释然了,毕竟这个少年经常神出鬼没,而最常去的地方不是自己房间就是药库,虽然他也心疼药材,但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他也会变着法儿进来,外面的看守根本看不住,索性太医令就给了刘筝自由出入的特权。
当然,刘筝要用什么药材,用在什么地方,这些还是需要记录在册的,只不过,刘筝哪里是那么乖的人,每次来必然有大把药材明着消失不见,而记录在册的不过聊聊少数,看药库的老奴想管,奈何总抓不住把柄,再加上刘筝有一次来治好了他多年的旧疾,那老奴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刘筝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私人药库,太医令在这里看见刘筝自然也见怪不怪,不过刘筝却是很好奇这个时间段突然来药库的太医令。
太医令今天心情有些沉重,看到刘筝也没心情说话,自顾自地围着环形长柜找了起来,刘筝盘腿坐在一堆书的上面,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的封面是现代简笔字,是刘韬找给她的百草图鉴。
药库二楼环形长柜里有成千个小抽屉,刘筝虽然是在低头看书,但是眼角余光还是特意留意了一下太医令所找的几个抽屉,等人走了之后,将那些抽屉全部抽了出来。
太医令所取的药材罗列出来乍一眼看过去确实没问题,甚至还是一副良药,只不过这药里却有两味剧毒,当然这也看不出什么,只不过今天太医令的态度有些奇怪,刘筝看着药材名挑挑拣拣后,眼里多了一抹凝重,因为那副良药被他筛选出四味药材后,如果再配上另一味七星草的药材,这就不再是良药,而是一副毒药。
一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想起前一段时间太医令的反常,刘筝书都不看了,直接下楼,一楼门口处,穿着一身深衣的老奴正坐在地上整理新进的药材,听到动静这才回头,一看是刘筝下来,眉梢里全是喜色,“小太医下来了?”
刘筝:“嗯,老伯,能帮我查个药材么?”
老奴放下手里的药材,在自己的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端着一旁的灯盏走到桌前,“嗯,小太医,你要查啥?”
刘筝想了一下便道,“我想知道太医令大人近一个月的药材记录,还有七星草的出入记录。”
老奴疑惑地看了一眼刘筝,聪明地没有多问,从身后的柜子里抽出一本比较新的账簿翻看起来。
每天药库都有药材进进出出,再加上整个药库只有老奴一人打理,所以此时翻查起来也比较麻烦,刘筝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老奴抽空看了一眼刘筝,眼里尽是满意之色。
直到灯油快燃尽的时候,老奴这才将手里翻到中间的账簿递了过去,刘筝仔细地翻看了许久,确认之后这才向老奴道谢离开。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刘筝现在一点儿都不困,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基本上除了每天固定的安排,剩下的就是打坐修炼,不睡觉也依然神清气爽。
刘筝并没有直接回屋,而是震碎了两颗养颜丹化成粉末装进胭脂盒里去了宫里大太监的住处。
通过刚刚的药材记录,她基本上确定太医令是要害人,但是就不知道他要害的是谁,不过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她并不想告发太医令,毕竟这些日子,太医令是什么人她也算是清楚,她相信不是逼不得已太医令不会害人。
太医令这个人把医德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没道理会害人。
“哟~什么风把太医院的神医许大人给吹来了~”大太监正在里屋休息,听到门外的通报这才披着外衣走了出来。
刘筝朝着大太监拱手,笑得谦逊有礼,“打扰公公了,实在是在下有要事询问,特意带了点薄礼,还望公公海涵。”
大太监眼尖,一早就看见刘筝手里拿的是前些日子风靡后宫的顶级养颜粉,心里欢喜得紧,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一刻后,刘筝又马不停蹄地拎了两坛酒朝着皇宫大门而去。
看守宫门的侍卫眼力极好,老远就看见走来的人,眉头虽然皱了一下,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让另一个看门的手下先回去休息。
刘筝并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扔了一坛子酒过去,笑得有些洒脱豪爽,“上好的桃花酿,尝尝。”
侍卫看着怀里的酒,二话没说,拆封就猛喝了一大口,夜深露重,一坛桃花酿暖胃正好,“你来干什么?”
刘筝看着侍卫,靠着宫门拿起自己的一坛子也灌了一口,“问点事儿。”
侍卫的手一顿,眼眸里神色复杂,“问什么。”
刘筝:“太医令这一个月有没有出宫给什么人看病?看病的人都有谁?”
侍卫:“出去的次数太多记不清,大多是给大臣们看病,尚书何晏,谏议大夫孔又,夏侯玄、王昶,还有司马懿吧好像。”
刘筝喝酒的手一停,抓住了一个关键,“司马懿!?”
侍卫点头,“嗯,司马懿的府上去过两次,所以印象更深刻一点。”
刘筝盯着酒坛里粼粼的酒,心情有些复杂,“司马懿……什么病?”
侍卫仰头喝了一大口,“不知道。”
刘筝无话,将没喝完的酒坛子也塞到了侍卫的手里,拍了拍屁股,“走了。”
侍卫起身,看着刘筝的背影迟迟开口,“刘筝……你真的,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