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筝一脸茫然地站在花园中央,想不通嵇康又在闹什么,索性回自己屋睡下。
清晨,外面的雪又大了些,而地上则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下马三步并两步跨进刘筝的店门。
“来了?先喝口热茶。”刘筝从柜台后面端出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给司马昭,道。
“还是你这里暖和,外面简直要冻死了。”司马昭吹了吹,一口茶下肚才觉得五脏六腑都复苏了过来,“往年都是北方容易发生雪灾,今年却不曾想到是彭城,而朝廷将粮食也大多都囤积在北边,所以彭城这面一爆发雪灾,粮食就紧缺了,唯有从陈留运出一批先救急,再从北方去运。”
“嗯,不过却是被劫了。”刘筝同样捧着一杯茶坐在旁边,道。氤氲的水汽在刘筝弯弯的睫毛上凝结成小水珠,漆黑的眼眸锐利而深邃,高挺的鼻,小巧的唇,侧颜宁静得好似一幅画。
司马昭有些晃神,在刘筝偏着头看过来时立即收回思绪,接着道,“这次从陈留运送粮食的有三支军队,据说都遭到了打劫,最后只有昭德将军所在的军队幸免,不过由于彭城城门被封,他们暂时也进不去。”
“这么说那些所谓逃出来的流民是假的?”刘筝道。
“嗯,不过他们究竟是谁,只怕要问问交过手的昭德将军才能知晓。”司马昭满脸凝重。
“如果这些人是蓄谋已久的话,只怕那位将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刘筝说得很是淡然。
“嗯,朝廷已经派人去支援将军了,只不过时间上恐怕有些来不及。”
“那就只能看他的运气了。”刘筝抿着茶道。
司马昭诧异地看了一眼刘筝,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按照司马昭的意思来讲,如果要查明嵇昭的死因,那么就只剩下昭德将军这一条线索,但是对于刘筝来说,那位将军却并非是唯一一条线索。
“这件事你能想起我,我很高兴。”司马昭温柔地看着刘筝,目光里带着一丝宠溺。
看着司马昭眼里的柔光,刘筝眉头微皱,总觉得自己叫司马昭来还是有些欠考虑,不过还是说了她的意图,
“我想让你带我去陈留。”
司马昭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道,“陈留?”
“嗯,从陈留出发去彭城,路上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也要去!”从后花园走进来的嵇康忌惮地看了一眼司马昭转向刘筝,道。
“不行,你还太小了。”刘筝刚欲开口司马昭便道。
“我在问阿筝,没问你。”嵇康眼里窜着两簇小火苗,怒视司马昭。
司马昭眼里笑意更浓,看向刘筝,刘筝微沉着脸色摇头,“你不能去。”
“为什么?就因为我还小?”嵇康满脸不服气。
“不是,路上太危险了,你还有你母亲需要照顾。”
“还不是嫌我太小?路上危险?你一个弱女子都能去,我为何去不得?”嵇康俊逸的脸面色铁青。
刘筝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该怎么劝,“……”司马昭则气定神闲地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品茶,店里突然一片静默。
“带他去吧,你要是怕危险,我可以照顾他。”从后面进来的苍笙突然道,
“毕竟我们都是为了追查嵇昭的死,嵇康是他的儿子,这件事他有权力知晓一切。”嵇康朝着刘筝拼命点头,眼里充满期待,还不忘递给苍笙一个感激的眼神。
“真的要去?”
嵇康郑重地点头。
“好,那收拾好东西,我们即刻出发。”刘筝说完就朝着无奇最里面的四合院走去。
她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临最后也想在看一眼那扇门。
“彭城粮食紧缺,支撑不了几天,从铚县出发到陈留再到彭城,时间太紧,只能委屈阿筝你跟我一起骑马了。”司马昭说着,一把揽住刘筝的腰飞掠到马上。
刘筝还没缓过神来,只是木讷地摇摇头。
要不怎么说古代人厉害呢?这轻功……她要是也会就好了,到时候还开什么店?自己去抢那些财主的钱不就好了?
“阿筝是你叫的吗?司马昭你给我下来!”嵇康冷着一张脸,对司马昭道。
司马昭只是轻笑一声,猛地一拽缰绳,马立即扬起前蹄,那高度吓得刘筝又是一抖,下意识地抓住司马昭的袖子。
苍笙目光一凝,一个闪身将马蹄之下的嵇康救了出来,冷眼看着高高在上的司马昭。
“做人不要太过了。”苍笙几乎是咬着牙将那一句话说出来,说完也不顾嵇康挣扎就将嵇康扔上另一匹马,自己则坐在嵇康的后面拉住缰绳。
司马昭不可否认地一笑,将怀里的刘筝护得更紧了些。
“这个人,留在阿筝身边太危险了。”嵇康沉着眸子老老实实地坐在马上,身后的苍笙将嵇康固定在自己怀里率先朝着城外飞奔,
“他暂时不会动刘筝,倒是你,再不收敛,只怕你会比刘筝死得早。”
嵇康瞬间清醒,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江南水乡,“多谢提醒。”
马上倒底还是比较颠簸,刘筝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怎么坐怎么难受,一颠一颠的,屁股好疼。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骑马原来真的这么难受。”刘筝惨白着一张脸紧紧拽着司马昭拉着缰绳的胳膊,突然有些怀念曾今的汽车、飞机,就是挤公交也比骑马舒服。
“习惯就会好很多了。”司马昭朗声一笑,胸腔的震动振得刘筝都能感觉得到。
司马昭似乎心情很不错,于是一路上都在为刘筝讲解如何骑马。
出了铚县,唯有一条进县城的官道上还有车轮碾轧过的痕迹,其余则是白茫茫地一片,而雪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刘筝心头顿时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沉闷压抑地让人难受。
铚县到陈留至少是一天一夜的路程,这么大的雪,能赶到驿站休息吗?
看着刘筝生无可恋的背影,司马昭忽然觉得好笑,“你要是累了,可以靠在我怀里睡会儿。”
刘筝艰难地扭过头看司马昭,长发轻轻拂过司马昭冷逸的脸庞,挠得司马昭心里痒痒的。
“你傻还是我傻?靠你怀里我就能睡着?只要在马上,哪里有什么舒服的地方。”
司马昭哭笑不得,“至少我是肉做的,还是比较软的。”
“马也是肉做的,你觉得软吗?”
“……我投降,说不过你。”司马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