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五人随着郝雄章进入大殿,邵澄茗不舍地收回目光,这才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从美男子的沉迷中回过神。
秀眉微微一皱,大眼睛忽而一闪:“难道师父现在正在与盂师姐在一起?”
古灵精怪地嘻嘻一笑,轻盈的身影一动,从方来殿面前掠开:“郝师兄来了就没我事了,嘻嘻,我去瞧瞧,那个黑乎乎的人到底是谁。”
鲁悼司猛一拍手,恍然大悟:“哦,我也去看看。”
身影一花,紧追过去。
邵澄茗回头扮一个鬼脸:“笨蛋,是我先发现的,不要跟我来。”
鲁悼司大为不服:“呸,什么你先发现的,我先发现师父没来的。”
邵澄茗争辩:“是我先发现师父一定正在跟盂师姐在一起的。”
鲁悼司来劲了,不服地看着这个俏皮的少女,那脸蛋真是像刚洗过的桃子,娇艳欲滴,美得让人心中乱跳,惹人喜爱:“哦?是我先发现师父没来的,没有我的发现,你怎么想到师父可能会跟盂师姐在一起无法分身?”
邵澄茗不住扮鬼脸:“不害臊,没有我猜出来你发现了有什么用。”
鲁悼司气得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吐舌头还击:“呸,没有我发现你怎么猜出来。”
邵澄茗争辩不过:“呸呸呸,哼。”
鲁悼司痛快地抬高脑袋,以胜利者的姿势看着她,极为得意。
邵澄茗速度陡然一增:“看谁快。”
鲁悼司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曼妙身影已经化作一个小点:“啊,不公平。”
气得骂骂咧咧,奋勇直追:“癞皮狗,从小到大一直这么赖皮,你嫁不出去的,癞皮狗可耻。”
流云不舍山间,群鸟振翅畅飞,群山连绵起伏,两人身影快若闪电,一前一后往深处掠过去。
不知道这群山究竟有多深,只知道这一片群山乃是同根,这个根就是玄泰之巅,在无边无际的无影秘森之中拔地而起,无法撼动。
玄泰之巅,玄泰大陆的至高,之所以至高是因为这片群山簇拥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大山。这座大山只不过是拥有无数个山头罢了,群山其实也只是那同根同体的山头,这就是玄泰之巅。
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或说连绵起伏的峰头之中,出现一面断崖,在天地鬼斧神工地雕琢之下形成一个弯月的形状。
半月形状的断崖上长出一座城堡来,让人怀疑断崖故意长成城堡的样子。
垂直的峭壁上,城堡一层一层叠加,城头立着一个个千年后的精锐武者,从这边的城头上看到的是弯月另一角的城头,彼此遥遥相望。
垂直的城堡一层又一层缭绕着云气,白鹭和黄鹤振翅齐飞,在半月的怀抱中不断盘旋,放声长歌,歌声在半月怀中回荡不绝。
这座城堡,将垂直的断崖全部覆盖,形成半月形状的屏障,从地面上升起来,唯一的入口就是月牙的缺口。
一旦进入这座半月城堡所形成的港湾,就是四面楚歌的境地。
两条迅疾的人影化作黑点,从那个唯一的缺口飞掠进来,他们就像一张大饼上的两粒黑芝麻。月牙所成的港湾如此空旷,让他们吃力地一点一点移动,真担心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港湾的岸边,爬上这轮弯弯的月牙。
实际上他们的速度非常之快,世间罕有,只是半月断崖实在太大了。
终于这两个黑点与弯月的边缘轻轻接触,邵澄茗舒心地回头,痛快地大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鲁悼司一落在城头立即气呼呼:“癞皮狗。”
邵澄茗嘻嘻一笑,轻柔婀娜的身姿一扭,往这座城堡之中走进去。
下了城头,穿过冰冷坚硬的长廊,来到一间比方来殿还要大的大堂面前。
门前的两位弟子恭敬地拱手:“两位师兄师姐,师父有命,现在暂时不能让任何人入内。”
两人大失所望,不住唉声叹气,邵澄茗焦急无比:“盂师姐进去了吗?”
门前的弟子点头:“是的。”
鲁悼司不住搓着手,闷闷不乐:“我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邵澄茗更是嘟起嘴巴,一脸不快:“那等盂师姐出来了我再问她。”
鲁悼司没那么乐观:“盂师姐才不会告诉你。”
邵澄茗被人怀疑,立即生出不服:“哼,盂师姐谁都不告诉,可就有两个人她一定会告诉,那就是我和郝师姐。”
说着露出你求我的神情,抬起脑袋看着鲁悼司:“哎呀呀,除了我和郝师姐其他人真是跪下来求她也不会告诉,真是可怜。”
鲁悼司大为不爽,鼻子里哼哼两声:“我叫郝师兄去问师父,郝师兄一定会告诉我。”
邵澄茗更加得意,你快点求我的神情更加明显:“郝师兄才不管这些事,他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这个大嘴巴。”
“你不信,走着瞧。”鲁悼司来劲了,气呼呼的。
门前的弟子面面相觑,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来。
鲁悼司焦急地来回踱步,伸长脖子往大堂之中张望。
邵澄茗嘴里轻哼着不知名的歌儿,悠闲地把弄着自己的秀发,不时朝鲁悼司投来怜悯的目光。
空旷的大堂少说五丈高,一根根洁白的石柱整齐地立着,看似两排不怒自威的武者,齐刷刷瞪着任何进入大堂的人。柱子下面都站着玄极门的弟子,手上按住腰间长剑,纹丝不动。
大堂尽头就是正位,一张宽大的椅子空无一人。
穿过这庞大空旷,简洁无比,却又牢不可破的大堂,鲁悼司和邵澄茗无法进入的地方,是一个庭院。茵茵绿草上点缀着几株青松,安静地立在一片芳香之中。庭院尽头又是一扇敞开的大门,门前两名弟子也像外面的一样纹丝不动。
大门之后,一间宽大的房屋,房屋正中横躺一个黝黑的人,黑得如同一块焦炭。
一名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老者凝眉不解,头发已经有些许发白,就连胡须也是黑白相间,双眼暗含精芒微微流动,似乎在专注着什么东西。
从他的眉目之间让人很容易想起一个刚刚见过的人,在方来闲境的方来殿恭迎真元派的郝雄章。
老者一语不发,房间里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盂洁瑶也一声不吭站在旁边,如水的身姿像是今天没有起风。
老者的手从焦黑的人身上收回来,凝眉不解:“两个月了?”
盂洁瑶平淡地回答:“两个月。”
老者微微摇头,在想着什么:“不,恐怕不止两个月。”
盂洁瑶似乎也在想什么:“在此之前还有两个人因为魔咒化身魔物,当中一人曾经伤过他,就是仁武帮的冼立风,但时间相距很短,不到半个月。”
沉重地叹一口气,老者起身来回踱步,眉头快要被他拧断了:“不,还要更久,恐怕有十余年。”
“十余年?”盂洁瑶都吃惊,淡漠被打破,“如何可能,被侵蚀了十余年却在两个月里才突然发作吗?”
这正是老者困惑的地方,沉思得不到答案,哪怕能有一个猜测也好,他禁不住喃喃自语:“没有十余年不会被侵蚀到如此地步,如果真是两个月之内侵蚀才突然发作,那么这十余年里是什么在抑制着侵蚀?”
盂洁瑶知道了,平淡的声音中带着略微的颤抖,从有过这样子的她:“四令之一,他曾经拥有四令之一,一直当做是父母遗留的唯一信物带在身边。”
“四令?”更多的不解让老者停止沉思,看来他也不知道四令究竟是什么,明显是第一次听到,盂洁瑶也在仁武城中说过从未听过。
盂洁瑶压着不安和激动的声音还是能听得出来,将何离剑所经历过的一切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告知这位老者。
贾烙山在临死之前也哀求盂洁瑶不要取走木吊坠,难道这四令之一真的可以抑制魔气侵蚀?
老者听完久久不语,沉思在聆听完之后再度开始。
许久许久,满是惊疑和无法置信让他声音变得低沉,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四令齐聚,毁天灭地?魔咒重现,人族化魔,五大恶人已经彻底堕落到甘为魔族爪牙,千年了,你们以这样的方式卷土重来,灭绝我人族吗,魔族。”
魔族已经蠢蠢欲动,人族却仍旧没有羽武者诞生,灾难即将重现,人族还能承受得起吗?
看着这个焦黑的小子,老者喃喃道:“你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又消失了。”
谁也回答不出,这也是何离剑的心愿,但他却已经被魔气侵蚀得浑身焦黑,不省人事。
那双湖面一样平静的眼睛映出躺在地上的何离剑,湖面隐隐有波纹动了一下,盂洁瑶应该还记得他与自己离开运择城的情形,还记得自己与玄极门外的人进行沟通的尝试,更难忘这个小子对自己的排斥。
这小子是她除了玄极门之外,接触过最久,也是最近的一个人,虽然对方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她不明白,所以更加难忘,她明明没有对他做过什么,甚至救了他,为什么对她这么抵触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