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有境界之说,人族的武道境界从退魔大战开始就被分为古武者境界、玄武者境界、羽武者境界。
所谓的境界,顾名思义,境为境地,界为世界,古武者是一个世界,玄武者是一个世界,羽武者是一个世界。
至今为止人族最高的境界是羽武者,但那种存在于退魔大战传说之中的武者已经断绝。
人族现在武道的最高境界是玄武者,不论是何门何派,一旦将玄武者境界完全修炼成功,他的武道上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境。
若是这时候他遇到了与自己一样,同样是玄武者境界功成的死敌,那么如何一决高下?
同样的境界之下,已经不能用境界来压制境界,而是自身的资质和招式。
天赋,决定了一个人能否最终将自己的资质完全发掘出来,或者能以什么样的速度将自己的资质完全发掘出来。
那些天赋凛然的人被称为天才,甚至是奇才。
而那些没有天赋,领悟性低下的人,想要将自己的资质完全发挥出来,只能通过后天拼命努力修炼,花上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实现。这就像往一个空杯子中倒满水,天赋凛然的人很快就倒满了,天赋平平无奇的人则慢手慢脚半天才倒满。
但谁快谁慢完全与资质无关,那个杯子才是资质本身。资质,决定了一个人修为的品质,亦即是修为的量度、强度、质地。
资质的量度,即为杯子的大小,决定了一个人在能将自己的资质完全发挥出来的情况下,其修为的混厚度。
资质的强度,顾名思义,决定了一个人在能将自己的资质完全发挥出来的情况下,其修为的强度。好比一块精钢与一块石头,若将大小重量比作资质的量度,它们大小与重量是一样,但精钢就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将石头砸成粉末。
而资质的质地,说到这里,宁断裕打了一个很简单的比方:
“若是将重量比作量度,将软硬比作硬度,火,比钢铁轻,比钢铁软,但它却能将比自己重,比自己硬的钢铁烧融,这就是质地。哪怕对方拥有百年的功力,拥有高强度的功力,不论是在量度还是强度上远超于你,你却只有一年的功力,但你仍旧能击败他。”
何离剑喃喃道:“原来武道并没有这么简单。”
宁断裕不断点头:“不错,若是一个人的资质的量度、强度、质地与对方完全一样,那么决定胜败的,就只能依靠各自的招式。”
“招式,即为力量的使用方法,因各门各派对武道的领悟不同,招式也彼此不同,比如琦儿的花开暗黑与你的断心碎梦,其实都是对力量的使用方法不同罢了。”
“花开暗黑乃是主防御后反击的招式,若是防御之后尚有机会和力量反击那便反击,若是没有那就全力防御。”
“断心碎梦则是全力进攻抛弃防御的招式,普界门招式都是速度至上,全都是进攻的招式,对武道不同的感悟理解造就了不同门派的不同招式,造就了不同招式的不同目的和结果。”
何离剑这时才明白昔日师父对自己所说的话:“师父也说过招式不过是力量的使用方法罢了。”
宁断裕言语之中充满对普界门的敬佩:“天下追求速度的招式数不胜数,但能与普界门相比的却寥寥无几,这是因为各门各派对力量使用方法的参悟和理解深度有别所致。”
“退魔大战之后至今为止,万千速度流招式以普界门为最,对速度流的领悟再没有比普界门更深刻的了。”宁断裕叹息。
武道,并不是比拼境界这么简单,所谓武道,千变万化。
小桃儿也道:“何大哥资质其实是小桃儿见过的最高的人。”
说完,略微不甘心,似乎想起自己被废的修为,不过却一声苦笑:“小桃儿与何大哥都曾经服用了三思丹,但也曾经都得到木吊坠的相助,小桃儿修为被废了,何大哥却没有事。”
“这并不是小桃儿服用了两颗,何大哥只服用了一颗这么简单,因为小桃儿的丹田和经脉本就远远不及何大哥,就算小桃儿也只是服用了一颗,仍旧还是被废掉修为的。”
她用自己的遭遇来说明让何离剑黯然,久久不语。姚羡琦也已经不再责怪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如同她所说,三思丹本就不应该诞生。
宁断裕看着这个小子:“以古武体境前期的修为将玄武气境前期修为的对手战成平手,确实得益于普界门的精妙招式,不过你的资质确实不浅,如小桃儿所言,你的丹田和经脉已承受住了三思丹的毁灭,这就是证据。”
“不论是资质还是招式,你都胜于冼立风,只不过你还没到他那个玄武气境前期的境界罢了,但你终究会达到那个境界。你资质的量度如何宁某不知道,但你曾经服用过三思丹拥有了双倍功力,就算量度一般般也因此得到了弥补和改变。”
“而你资质的强度,服用了三思丹却仍旧能承受得住,已经不用怀疑。若非是这资质的量度和强度作为保证,再加上普界门的精妙招式,冼立风根本不用认真你就能死无全尸。普界门不愧是普界门,选中的弟子必定与人不同。”
这应该是梦吧,何离剑还是怀疑自己听到的:“但是我……。”
宁断裕笑了,知道他困惑什么:“宁某也许不该说出来,这是吴老前辈的良苦用心,他老人家岂有不知你的资质?他是害怕你因此心生骄傲,骄傲,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不管那个人是谁,一旦骄傲,他就注定被自己毁了。”
“心境。”何离剑喃喃道,师父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但他的良苦用心却仍旧隔着时空温暖着自己,师父期望自己成为真正的强者,所以希望他加倍努力而隐瞒了他,他也明白师父为什么总是强调武者的心境了,失去了心境的武者终将失去自我。
他深吸一口气,他失去了很多,几乎是所有的一切,但他强忍十年终于得到了无法取代的东西。那就是为奴十年对自己的磨练,师父对自己的期望,以及眼前这些人对自己真挚的友情。
这是他一直渴望的,眼泪差点没忍住,他慌忙闭上眼睛。
宁断裕也道:“你好生休息,冼立风残留的玄气宁某已经帮你排出来,明日(哔)你我前往乌虚镇找宁某的兄弟们,姓冼的逃不了多远。”
说到这里,略一迟疑,不知道是否该说出来:“若是可以调息的话就更加好,你的丹田你自己最清楚,连续两次遭受冼立风玄气的破坏,说实话没有木吊坠你现在已经是废人,玄气,不是古武者能承受的。”
他叹一口气,如他所言,何离剑的丹田何离剑自己最清楚,没必要隐瞒:“宁某虽则已经将它排出,但终究是晚了一些日子,你的丹田仍旧是受到了损伤,也许吴老前辈有办法吧,但宁某已经尽力了。”
何离剑心中咯愣一声,他明白的,刚才丹田中的玄气被排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露出苦涩的无声之笑:“我明白,我的丹田非但遭受了两次玄气的破坏,还遭受过三思丹的冲击,就算木吊坠保住了它,宁前辈也将玄气排出去了,但哪怕再坚固的精钢也有自己的极限。”
小桃儿吃惊:“何大哥。”
何离剑知道她担心自己,笑着打断她:“没事,受了伤哪有不留疤的,它并没有被废掉,只是带着伤痕罢了。”
这就是可怕的玄气,能在玄气的破坏下保住丹田只能说自己的运气真的太好了,也许是十年的苦难才能换来这样的运气:“虽然已经无法发挥全力,但它仍然尚在。”
他明白就好,宁断裕点了点头。
小桃儿呆住,果然古武者是无法承受玄气,听他这么说他的丹田现在跟一个残疾人一个样,活下来了,但却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全力,发挥出自己健全时的巅峰力量。
她不明白何离剑与姚羡琦以及自己不过认识才短短十几天,为什么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挡在两人面前,这股感动让她大眼睛中泪花闪闪。
姚羡琦神情黯然。
宁断裕长长叹一口气:“宁某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只要抓到了冼立风,祥武分舵必定露出他们的真面目,届时帮主一定不会轻饶他们,只是,宁某更没想到的是琦儿你三年里竟然也在暗中调查,真是苦了你了。”
姚羡琦淡然而笑,并不说话,这三年她似乎过得很漫长。
宁断裕目光略微黯淡,一闪即逝:“三年前高兄奉了舵主之命离开仁泽分舵,却在数月前突然失去音讯,宁某苦寻至今毫无结果,就担心祥武分舵察觉到我们是在佯装颓废,暗中对他下了毒手。”
“原来这就是你数月前也默然离开的原因。”姚羡琦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爹暗中安排的,不枉她三年里一直努力,如吴步观所言,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其实他一直都在努力。
这让她感到欣慰。
但同时也愁云密布,柳眉紧锁,完美的脸蛋别有一种美感:“高笛到底遇到了什么?”
宁断裕也是皱着眉头:“从他失去音讯开始兄弟们就一直在找寻,宁某也因此离开舵主身边,希望他平安无事,若真是祥武分舵暗中下了毒手宁某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姚羡琦微微咬牙,一语不发看着这碧蓝的天空,这些人为了仁泽分舵付出了太多,她决不允许祥武分舵得逞。
这些从三年前陆续离开仁泽分舵的人,其实一直暗中调查祥武分舵。日渐张狂孤傲的祥武分舵认为他们终于害怕了,但万万没料到他们其实不是害怕而退出仁武帮的。
这一切,都是仁泽分舵舵主姚昙昇的安排。
乌虚镇,就是他们离开之后的会首之地,只要到了那里就能知道如今冼立风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