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定边,辛苦兄弟们了,如今我已经有了祥武分舵的一些眉目,他日必定能将证据呈到帮主面前,大家多年的忍气吞声,很快就过去了。”姚羡琦还能说什么。
她爹因为没有证据而意志消沉,仁泽分舵已经忍耐了很多年了。
廉定边连忙拱手:“哪里,不论仁泽分舵变成什么样,兄弟们永远都是仁泽分舵的人,舵主自有它的难处,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舵主,静等舵主的行动。”
他十分钦佩眼前的这名少女:“大小姐一直暗中调查祥武分舵,当年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晃眼已经三年过去,实在令人佩服。”
他又对何离剑连连拱手,目露感激:“三年里大小姐一人暗中调查,定然也遇到不少风险,只是我们这些人并不知道罢了,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么危险,这次多得这位何兄弟出手相助,否则大小姐必定惨遭毒手。”
何离剑一直不吭声,并不搭理他的话。
虽然这间客栈的人,甚至祥武分舵所有人都极为可怜,但心中不知不觉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怜悯。
你既然知道你们大小姐,十三岁的小姑娘,一个人暗中调查祥武分舵,你们这些大男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忙一下。
难道你们就这么害怕祥武分舵吗?你们对祥武分舵的惧怕甚至让你们不敢暗中帮助你们的大小姐吗?甚至不敢为了仁泽分舵自己也私下暗中调查吗?
姚羡琦曾经跟他说过,姚昙昇遣人暗中调查,不是失踪了,就是退出了仁武帮,祥武分舵的手段极为毒辣。
看看眼前这个明明为自己的仁泽分舵感到不平,却不敢有任何作为的廉定边就能知道了。
祥武分舵已经让仁泽分舵再也没有人敢暗中对他们进行调查。
加上自己的舵主都放弃了,他们更加也因此失去了调查的念头。
纵然已经知道他们这些人的难处,何离剑还是十分不痛快。
他们这些大男人都不敢,姚羡琦却敢,他们还配继续呆在仁泽分舵吗?如今的仁泽分舵一个个都静静等着一个小姑娘的挽救,他们实在让何离剑产生不出好感。
仿佛是故意要气这个微胖的男人一样,他一语不发拿起筷子,兀自闷着头大吃起来。
惹得廉定边微微一怔,略微尴尬地将手慢慢放下。小桃儿和姚羡琦也相视一眼,看着他一个人埋头大吃大喝。
整间客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共两名店伙计,一名伙夫,加上廉定边这个掌柜,全都默不作声看着他一个人吧唧吧唧地大吃大喝。
他谁都不看一眼,仿佛从未吃过饭一样,此刻眼里所见的,脑子里所想的,就只有满桌子的山珍海味。
小桃儿微微皱起眉头,暗暗伸手在桌子底下推了他一下,何离剑完全无动于衷。
气得小桃儿看往姚羡琦,姚羡琦微微一笑,充满了苦涩,也抬起筷子给小桃儿夹了一块肉:“小桃儿,三年里你一直陪着我,劳累你了,吃吧。”
她给小桃儿夹了一块肉,自己却没动筷子。
廉定边慌忙也抬起筷子,当先夹了一块肉,意识到自己不该将本客栈的难处说出来,连连招呼:“大小姐为了本舵四处奔波,鄙人却净只会说丧气话,如今大小姐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我们就放心了,我们静候大小姐佳音,那祥武分舵必定原形毕露,来,吃饭。”
姚羡琦对站在旁边的两名店伙计和一名伙夫招招手:“一起坐下来吧。”
那几个人也都相继坐下,端起了饭碗,一个个默不作声吃起来。如此山珍海味,一桌人却沉闷无比,再也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实在令人无法想象这就是仁泽分舵如今的现状。
舵主为了调查违背帮规的祥武分舵而遭受帮主冷落,致使灰心丧气对本舵撒手不管,令得本舵一天不如一天,哪里像传闻中天下第一帮派?
更甚至在舵主放弃的三年前,高笛因此怒而退出了仁武帮,原本劝阻高笛的宁断裕更是没想到地,在数月前也默默离开仁泽分舵。
何离剑当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仁泽分舵中是什么地位,料想得出来一定是影响力极其巨大的人,否则姚羡琦也不会如此震惊了。
仁泽分舵,已经被祥武分舵逼得舵主放弃,舵中骨干支柱相继选择离开。
看来仁泽分舵离自己崩溃瓦解已经不远了。
这顿饭吃得何离剑满肚子的火气,他为奴十载,从未吃过这样的山珍海味。别说是为奴十载,就是在宁水乡中也没人吃过,但没料到却吃得这么上火。
一吃完,他立即话也不说就自己上了二楼。
姚羡琦看着他那削瘦的背影,目光似乎微微一抖动,也不说话。
唯独小桃儿低声叫了她一声:“大小姐。”
“这位何兄弟话虽然不多,但却是一个值得依靠信赖的兄弟。”廉定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客房门后,目露信任之色。
他自己也一拱手:“大小姐,鄙人已经吃好了,大小姐请慢用,鄙人先去忙一些客栈的事务,若是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他自己的客栈连年亏损,却准备了如此丰盛的大餐,姚羡琦一时间无法回答这句话,唯有点了点头。
那两名店伙计与伙夫也相继起身,躬身退下,饭桌上就只剩下了姚羡琦和小桃儿。
望着那一桌只吃了几口的丰盛菜肴,姚羡琦半天不出声。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
小桃儿给她夹了一块肉:“大小姐,你要吃一点,大家都吃完了只有你一口都没吃,这样如何能有力气将祥武分舵的真面目揭穿?”
姚羡琦苦苦一笑,看见她碗里那块自己夹给她的肉也没吃:“你也没吃一口。”
“大小姐不吃小桃儿也吃不下。”小桃儿声音低低的,脸蛋上满是愁容。
仿佛是为了让小桃儿吃饭似的,她也终于慢慢将碗里的饭和肉一点一点吃掉:“吃吧。”
“恩。”小桃儿也动了筷子,默默吃起来。
二楼上,何离剑轻轻合上窗户。看到她们终于开始吃饭,他略微放心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回过头,目光停留在那根蜡烛上。它已经燃掉了一半,烛台上都是凝固的蜡,那点火苗诱惑他一般,不住跳动着。
“师父,我该怎么办。”他心中的声音在响着,烛光在他眼中跳动,变成了一种渴望,“我需要力量,师父,没有力量我寸步难行,没有力量,我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师父如今又身在何方?
如果是他将追着小桃儿的魔物击毙了,为什么没有回到松莲乡等他们?
难道师父其实早就回到松莲乡,见到被冼立风毁掉的房屋,惊怒之下四处去找寻他们了?
没人知道。
如今师父不在身边,他的真气又被玄气扼杀在丹田里,他没有任何力量,这是他自己要面对的问题,谁也帮不了。
木吊坠静静挂在他胸前,上面的何字在烛光下看着有些扭曲。
那不是一个字,那是一张嘴巴,一张被缝住的嘴巴,它已经无法主动吞食生命,除非你亲自将自己的鲜血送进它的嘴里。
而后,它给你的回报是痊愈伤病,甚至将你体内的玄气逼出来。这取决于你给予的有多少,给予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当然,你失去的也更多,甚至是整条命。
但有不经诱惑,喂以鲜血者必将被其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