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少女将目光从那两条细线上移开,回望身后那片惨红的天空,似乎在做决定:“剩下的还没到,只有你们不行。”
千年后的魔物虽然比千年前强盛,但是不足千头面对千万武者,依旧是去白送的。
她带来的这群魔物当然只是所有魔物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剩余的都在玄泰大陆上。
是她低估了人族,刚才她也说了,还以为只带着这些魔物就已经足够踏平玄泰之巅,但她确实有点低估人族了。
要等吗?等玄泰大陆上的那群魔物到来吗?只要那群魔物来了,千万武者不要说,亿万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她回头,看着那两条细线。
她当然不会等,已经唤醒了水令和木令,就差三令,她如何能等?
淡淡一笑,露出一丝冷意:“我也并非这么莽撞。”
绝命天坑之中,那片黑暗中一片红光微微一闪,终于到来。
一个接着一个,除了乌黑的黑岩雕琢而成似的身体与血红的眼睛之外,它们看起来跟人族并没有什么差别。
密密麻麻,瞬间全都从大地之中的黑暗窜上来,悬浮半空,冷冰冰聚在她身后。
她望着那两条细线,冷笑道:“知道你会回到这里来,原本这些魔兵是为你准备的,现在该叫你魔武者呢,还是已经不该叫你魔武者了?毕竟,你已经突破了魔武者,超越了魔武者,你现在到底是什么?”
绝断峰的那一天,她见到了从未见过的血红剑光,那是超越魔武之力的剑光,已经不是魔武者的魔武之力,是新生的力量,根本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力量。
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了。
因此,她带来了这些魔兵,特意为他带来的,她笑了:“还好,魔兵的话还能从魔界中及时赶到,那么,最后的好戏这就开始吧。”
那近千头魔物一头一头惧怕地低下脑袋,鼻子里发出呜呜之声,大气不敢出,老老实实看着这群魔兵。
约莫,百来个吧。
嗖嗖嗖,这百来个魔兵冷着脸,瞬间掠过去,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波纹。
直到它们远去了,这一道道波纹才猛然炸开,将近千头魔物惊醒,也纷纷仰天狂吼,赶紧跟了过去。
少女淡淡一笑。
玄月城爆发出一片狂吼,个个吼得全身颤抖,双眼通红,瞪着那片黑影瞬息之间来到面前,怒道:“为了定威台,为了人族,为了人界。”
刹那一片金光与白光相互参杂,从弯月的每一个角落里激射出来,上下左右前后,每一个方向全都是晃眼的金光和白光,震得这高宽百里的弯月猛烈颤抖。
这一回不用弟子过来回报了,玄极楼都在微微颤抖,地面上的那张纸在抖得沙沙作响。
众人均都动容,个个按捺不住,但却必须强忍。
他们是人族最优秀的人,如果他们都解不开这五令的奥秘,还有谁来拯救外面的那些人?
武轶霄怒吼一声,抡起大墓碑,当的一声顿在地上,飞溅出一片火花,地面青砖应声粉碎,他额头青筋暴起,瞪着眼前这些人:“我们这样做,是对的吗?”
展隐天也目露狂怒,但却狠狠咬牙,冷声道:“难道全都出去送死才是对的吗?”
郝豪韧咬咬牙,默然不语,半晌颤声道:“请诸位专心参悟。”
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这里所有人哪一个不是想立即冲出去的?
武轶霄怒道:“老子……快要忍不住了……。”
呼地站起来,吴步观冷声喝道:“武轶霄。”
武轶霄狠狠瞪他一眼,咬牙道:“老头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狠心了?”
吴步观面容苍白,冷冷道:“难道老夫愿意吗?冲出去厮杀一场谁不会?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谁做不到?谁都做得到。”
这位老者也站起来,冷冷横扫一眼这些人:“但是,解开五令奥秘的,除了我们有谁做得到?谁做得到就让他来,我们立即出去与那群魔族痛快厮杀。”
瞪住武轶霄:“有吗?”
武轶霄怒得浑身颤抖,没有,除了他们,没有人能解开五令的奥秘。
如果他们按捺不住憎恨和狂怒,按捺不住冲动,他们冲出去之后,就将这五令扔在这里,谁来解开其中奥秘。
吴步观冷冷道:“坐下,给老夫往死里想。”
武轶霄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厌恶地瞪着五令,怒道:“这他妈谁造出来的东西,造出来就造出来,还故作玄虚,一副不让人用的狗模样,既然不想让人用,还造出来干什么。”
大手一挥,拨开被他吓坏了的鲁悼司,鲁悼司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见他怒气冲冲抬起手:“老子叫你造,老子叫你故作玄虚。”
展隐天吓得大喝一声:“喂,你在瞎搞什么,不准乱来。”
何离剑也大吃一惊,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如今五令中只有蓝色的水令与绿色的木令被唤醒,正在飞速旋转,将那蓝光与绿光射入头上灰蒙蒙的天空之中。
剩余三令却昏昏沉沉,毫无生气,纹丝不动。
只见正在飞速旋转的木令倏尔一道绿光激射而出,在众人不及阻止之下,击中了红色的火令。
刹那一片死寂,个个惊恐地瞪着火令,生怕发生了什么无可挽救的错误后果。
嗡的一声,红色的火令突然开始慢慢旋转起来,嗡嗡声中,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穿透了这灰蒙蒙的天空,宛若鲜血一般,愤怒地没入深空,只要天空有多深,它就有多高。
众人一片惊呼,个个大汗淋漓,均都被吓得险些虚脱,震惊地看着那飞速旋转的火令。
现在,就差两令了,金色的金令与白色的土令。
姚羡琦激动地飞快画下来,看着自己画好的画,秀眉紧紧锁着:“接下来,用哪一令来唤醒这两令呢?”
武轶霄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杰作,闻言大手一挥:“简单。”
展隐天吓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给我滚回来,你不准再碰了。”
众人也纷纷点头,个个心有余悸。
这个九尺巨人纯粹是误打误撞,他根本什么也不懂,就是乱来的。
也许,应该让他出去大开杀戒才对。
轰隆一声,数十里开外遥遥传来震天动地的声响,众人脸色越来越沉。
何离剑咬咬牙,盯着金令与土令,心中满是焦虑和不甘:“就差两块了,要给我撑住。”
郝雄章脸皮剧烈抽动,他从开始就铁青着脸,似乎满脑子都是自己将一包袱的望羽丹分给玄月城的弟子的情景。
那不是给他们渴求,不是给他们力量,而是给他们死亡。
盂洁瑶微微碰了一下他的手,轻轻抓住了,秀脸也是淡然失色。
郝雄章咬咬牙,往前一步,众人吃惊地看着他。
盯着这两团还在浑浑噩噩之中的光球,他目光微微颤抖,抬起了手。
是哪一块呢?会是哪一块能将这最后两块唤醒呢?
若是错了,错了也不知道后果,但知道他们现在绝对不能错,半点都不能。
岂料,却竟然是白色的土令嗡的一声动了,开始慢慢旋转。
所有人都一动不敢动,死死盯着那块白色的土令。
嗤,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击中了金令。众人的心刹那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双眼直勾勾瞪着金令,暗暗握着双手。
金令微微一抖,慢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倏地,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破开这已经彻底变黑的天空,将这黑暗照得一片金灿灿。
不知道是天真的已经黑了,还是因为数十里开外的剑光所致,天空黑漆漆一片,只有那四道光柱是唯一的光源。
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金、木、水、火四令已经全都唤醒,就差最后的土令。
所有人都呼地大出了一口气,纷纷暗暗擦汗。
姚羡琦瞪着这四道光柱,颤声道:“这四令之中,哪一个才是唤醒土令的?”
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共有四种选择,但只有一种是对的。
这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让这些人心惊肉跳,好不容都唤醒了四令,唯独这最后一令,土令,却没有人敢上前尝试。
最后的一令,其实压力是最大的。一时间纷纷不住擦汗,没有人动弹。
何离剑抓了抓拳头,目光在四令之间转来转去,犹豫不决。
轰隆,这一声响比刚才任何一声都巨大。玄极楼猛烈一阵,屋顶抖落一片尘土,沙沙作响,落在那张纸上,覆上了一层面粉似的灰。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武轶霄抄起大墓碑,瞪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玄月城已经被破了吗?”
郝雄章抖着脸皮:“不,还没有,不过快了。”
回过身,一抖八尺长剑,冷道:“只是有些东西越过了玄月城,漏网之鱼。”
武轶霄狞笑,狠狠咬牙:“那好,外面交给我,最后一令交给你们,反正你们也不让我碰,我也唤醒了一令,已经满足了。”
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一掠,从玄极楼上掠出去,他那狂怒的声音在方圆数里之内爆炸开:“你爷爷我来了,全都死吧。”
倏地,玄极楼又是猛烈一抖,屋顶抖落更多的灰尘,一片一片的。
郝雄章再也按捺不住,飞掠出去,冷道:“我现在没心情想了。”
盂洁瑶也无声跟出去。
这一回众人没有人拦着他们,一个一个苍白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