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如镜,惨白惨白的,将这块大地映照出来,灰蒙蒙的月光雾气似的缓缓流淌,在黑色大地上蠕动着。连绵起伏的群山线条优美,宛若惹人怜爱的少女那曼妙的身姿一般,尽头是永恒的黑暗。
黑漆漆的墙面上,一点一点如繁星一般的苍白,是千年里被屠杀的魔物的骸骨,琳琅满目,密密麻麻。
呼,甄逸世微微吐一口气,脸色很难看。
武轶霄看他一眼,叹道:“月圆之夜,魔气最强盛的时候。”
血骨堡中散发出来的魔气比昨天还要强烈,直逼人心,浓雾一样笼罩着这座千年孤独的城堡,简陋,粗野,由鲜血和骸骨铸造而成的城堡。如此良宵美月,这座古堡却散发出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的死亡气息,连空白地带的修为都感到极度不适。
武轶霄望着那轮圆月,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九尺高的巨人竟然目露怀念之色。何弦志也看往那轮圆月,目光淡淡的,隐藏着什么东西一样,一闪即逝。他与武轶霄不同,这淡淡的怀念转瞬即逝,丝毫不留恋,换成了冷冰冰的目光。
沈忆琴也是目中冷冰冰的。
也许是这强烈的魔气让他头脑开始发晕,甄逸世叹道:“据闻半月醉乃是褚黥翟一夜大醉创立出来的,真是一个旷古奇才。”
武轶霄回过神,将目光收回来,冷笑道:“那又如何,投靠魔族的人就算他是羽武者也要被我杀掉。”
甄逸世凝眉,喃喃自语:“为什么这样的人竟然投靠了魔族。”
嘴上说着褚黥翟,其实心里想着的肯定是甄途阳。
何弦志与沈忆琴相视一眼,相互握紧了对方的手,默然不语。两人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尽头,毫无任何动静。这种死寂真让人讨厌,哪怕是来一点风也好。但其实两人希望见到的是那条牵肠挂肚的身影,虽然他已经是魔武者,但并不是真正的魔武者。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魔武者,面对无边无际的魔物仍旧让他们牵挂。战场上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独自一人的时候甚至连让自己活下来都不可能。谁又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呢?谁又知道他是否已经顿悟了魔武功法呢?
展隐天目中也光芒微暗,他最后一个儿子也终于失去了。
朦朦胧胧的天际,在那优美的线条后面,隐约有闪光。
武轶霄抬手将大墓碑抽出来,呼呼作响抡在手里,引来城头一片羡慕的赞叹。
“来了。”这九尺巨人咧嘴露出冷笑,手臂上的肌肉刹那一块块高高鼓起来。
展隐天抬手按住他的大墓碑:“再等等。”
天际尽头,星星点点,零零碎碎的,一片红光隐隐闪现,越来越近。这片红光横在天地间,顺着连绵起伏的群山迅疾而来,轰隆隆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城头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彼此相隔十余里的时候,展隐天冷声喝道:“蓄力,一波一波来,第一批蓄力,第二批随时听我号令。”
城头的人有一半齐刷刷低喝一声,一股强大的气流刹那形成,在夜空中嗡嗡作响。甄逸世震惊地看着城头这片人,个个修为都在玄武力境后期之上。
最高的玄羽死境占了七八成,剩下两三成中有的是空白地带修为,有的是玄武力境后期修为,如此修为的人同时蓄力凝气,当即让血骨堡上空风云变幻,暗暗翻涌不止。
武轶霄嘿嘿嘿地狞笑着,双手紧紧握住抗在肩头的大墓碑,一声底喝,额头青筋暴涨,也开始蓄力:“第一剑是我武轶霄的。”
何弦志一抖长剑,冷冰冰看着转瞬即至的魔物,漫天遍野,潮水一般,连成一条线,横在血骨堡面前,冲天而起的怒吼声清晰传入耳中:“现在不用你分心分力去使用生死纵横霸体功,你大可全力集中在攻击上。”
武轶霄狞笑:“那当然,就可怜了你们了,你们的招式在战场上完全不适用。”
沈忆琴也一抖长剑,冷笑道:“我们真要离开你身边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武轶霄咂咂嘴,力量流派和范围流派的招式是为了战场而生,但却需要同伴守着自己。现在这两人就是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将有可能窜上城头的魔物击毙,免得它们打扰到他蓄力。
几句话之间,那片潮水一般的魔物瞪着一片血红的眼睛,狂吼着扑了过来。
“杀。”展隐天怒喝一声,将城头所有人都喝得心头颤抖。
刹那之间,一片金光呼啸着从占地七八里的血骨堡上炸开,这座黑山宛若被披上了一件金衣,光芒将方圆数百里照得形同白昼。头上的圆月刹那荡然无踪,半边天空一片金灿灿的。
惊得禁不住回头,望着天际边那一条细细的金光,闪电似的一闪一闪,永不熄灭,何离剑看得呆住。
“他们开始了。”血颜袅娜身姿立在黑漆漆的山头,秀目映着天边的那一线金光。
这里距离血骨堡不知道千万里,如此距离竟然连肉眼都能看得这么清楚,何离剑微微哆嗦。这就是战争,不是一名两名武者之间的死战,是成百上千名武者与成百上千头魔物同时厮杀,你死我活的战争。
当这些武者们所有的剑光连在一起的时候,连整块天空都能照亮。
血颜握着拳头,脸上露出无尽的杀戮欲望,如果她没有出来,现在那片照亮半边天的剑光之中,也有她的一道吧。展御风也恨恨挣扎一下,想要再看一眼。
何离剑将脑袋狠狠扭回来,取出一颗还神丹递给他:“再来一颗。”
他焦急了,那只手在微微抖着,不易察觉。展御风一把抓过,张口吞下,瞪着天边那线金光,也是激动得无法自已。真希望自己现在就在血骨堡,真希望将自己的剑光融入那片金光之中。
何离剑已经不用扶着他,将血颜叫回头:“走吧。”
血颜恨恨跺脚,回过身,刚要继续带路,忽而天地微微一抖。
三人吃了一惊,隐约觉得天空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一块轻纱,圆月微微一朦,立即又恢复了原本的清晰。
何离剑震惊无比,瞪着那轮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圆月,在确定自己刚才所见一般,颤声道:“刚才到底是什么?”
血颜脸色大变,看来不是她一个人产生了错觉,迅疾往黑暗中掠过去:“快,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何离剑抓着展御风的手臂,也纵身掠过去,展御风惊诧不已,不断回想刚才发生那一瞬间。如果只有自己的话可能是因为伤得太重还没恢复过来所致的幻觉,但他们两个都察觉到了,刚才天地微微一变的,到底是什么?
“刚才是什么?”沈忆琴望着天空,金灿灿的天空光芒变换不止,魔物的咆哮声与哀嚎声从那面挂满森森白骨的斜坡上传上来。
“怎么回事?”何弦志也吃惊地抬头望着天空。
武轶霄却咬着牙齿狞笑,他很开心:“死吧。”
大墓碑呼啸着抡出去,化作一道粗大的金光从城头一闪。斜坡上的魔物狂吼着,金光中个个面目狰狞,森森利爪带着寒光试图将他这道金光撕碎。却呜的一声悲鸣,刹那化作一片血肉。
城头的人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武轶霄哈哈大笑,呼地抡起大墓碑,完全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再来一剑。”
展隐天都禁不住赞叹一句:“好招。”
甄逸世沉声道:“送葬墓风,力量流的送葬墓风,范围流的天地轮回。”
那一剑将血骨堡的剑光风头完全压了下去,展隐天勃然大怒,抬手也抡起一根粗大的骨头,喝道:“听我号令。”
山坡下一片黑压压的魔物,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再度扑了上来,狂吼着:“卑劣的种族。”
展隐天双眼一瞪,额头青筋暴起:“杀。”
血骨堡刹那倾泻出一片刺眼金光。
武轶霄狂笑着,双眼在那片金光中四处找寻:“那头八生魔呢?”
此话一出,展隐天也才发现一直没有八生魔的影子。那是对人族最为憎恨的魔物,是这群魔物之中最强大的魔物,但却了无踪影,脸色微微一变,喝道:“注意观察,小心八生魔。”
那是他带着二十一个人包括自己在内共二十二个人联手才能将之击毙的魔物。
沈忆琴娇躯一颤,又惊又疑,惊喜之色就要忍不住溢出:“难道剑儿将它杀了?”
那亦即是说,何离剑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魔武者了?血颜就是因为八生魔才冲动地冲出去,若是它没死的话怎么会没有踪影?何离剑一路上一直苦苦参悟魔武功法,恍若变了另外一个人,让她担忧不已,难道是真的?
武轶霄脸色一变,目露气恼之色:“混蛋,别乱说话,再找找,它一定在。”
何弦志也惊得禁不住失声一笑,但没有证据证明,所以也只是惊疑:“你才别乱说话。”
蓦地,金光中一条黑影从城墙上窜上来,双眼在金光中腥红腥红的,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利爪划出一道寒光,怒声咆哮:“低贱的种族。”
武轶霄怒得大墓碑猛然砸落,一团金光刹那在城头炸开:“王八蛋,给老子死。”
泼,那条庞大的黑影当即被拍得粉碎。那片血雨还没开始落下,冷风嗖嗖,几道寒光穿过血雨,径直朝他的胸口插过去,血红的眼睛充满了憎恨和狂怒:“吼。”
武轶霄已经避无可避,突然咧嘴而笑:“死。”
一道金光从他身边闪过,那只魔爪应声粉碎,沈忆琴冷冷看着它那双震惊的眼睛。她身边几乎与此同时也是一片金光闪现,刹那将这头魔物切成整整齐齐的十几块碎片,何弦志冷道:“已经攻上来了。”
武轶霄这才将大墓碑呼呼地抡起来,当,抗在肩头,两只粗大的胳膊猛然暴涨:“让它们上来。”
张开嘴巴猛吸一口气,目中充满了自信,余光都没有看往甄逸世:“甄掌门,你可别骗我啊,我武轶霄这就试试你们的玄羽秘技。”
甄逸世苍然而笑:“错不了。”
几句话刚说完,密密麻麻的魔物争先恐后从城墙上往上掠,宛若一片乌云正在试图将血骨堡吞噬。
展隐天喝道:“自由交战。”
呼,一条黑影窜上来,朝着他扑落。展隐天双眼一瞪,狂怒不已,手中骸骨呼啸着砸过去:“死吧,狗养的东西。”
这头魔物应声发出长嚎,从城头落下。但他身边一人却惊呼一声,一片血花飞溅,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喷涌出刺眼的鲜血,咕咚一声倒下。另一人怒吼着扑了过来,将杀了他的魔物一击毙命。
刹那间,城头一道一道金光闪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交替不断的金光让这座充满死亡与鲜血的古堡永远无法进入宁静的黑夜。
一头又一头的魔物相继跃上城头,庞大的身躯将城头震得剧烈颤抖,片刻不停。城内的少数人个个站在自己的石屋面前,抓紧手里的骸骨,瞪着愤怒的双眼望着这一圈高达里许的城墙,焦躁不安。
石屋里,有些小孩探出头来,瞪着大眼睛望着那片金光,与金光中飞扬不止的鲜红色的血花,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狂吼和哀嚎声也不绝于耳。小小的手里也紧紧攥着属于自己的骸骨,还带着稚气的小脸蛋带着恐惧却又忍不住想看一看,一旦看到了,清澈的大眼睛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回去。”有些人沉声喝道。
但有些小孩却纹丝不动,死死盯着那片金光和血花,绷着一张小脸。
沈忆琴将目光从城内收回来,不住颤抖着,哆嗦声音:“这些孩子们……这些孩子们……。”
现在她终于明白展隐天为什么这么冷酷无情。
蓦地一声娇喝,狂怒不已,双眼刹那一片血红,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一头魔物又从城头掠上来,被她一剑刺穿,怒道:“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可恶的魔族,我人界原本与你们相安无事,为什么要侵入我人界,为什么要灭绝我人族。”
不,人族从来就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种族,除了人界还有其他世界。
何弦志也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的印记刹那滴血一般通红,双眼宛若被这场杀戮给染红了,怒道:“今晚就杀个痛快,你死我活。”
武轶霄正在重新蓄力,怒道:“混蛋,你们两个,让它们上来。”
甄逸世也被这剑光与鲜血侵染地宛若失去了理智,仰天一声长啸,怒道:“万恶魔族,欺我人族,天理不容。”
“妈的。”武轶霄瞪着眼睛,看一眼城脚下密密麻麻的魔物,怒吼一声,突然纵身往下跳,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大墓碑将空气压得发出一片悲鸣,“若是成不了羽武者我武轶霄死在这里也值得了。”
里许的高度眨眼就掠过了一半,他这么跳下去,不守反攻,完全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惊得城头一片低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打发,竟然往那片海洋一样的魔物之中跳进去,这不是送死么?
还是说这个人一直在找死,只是至今都没死成?他们不知道,这是一个将自己的墓碑背在身上的人,为了成为羽武者,自称天下第一武痴的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嗖嗖,何弦志与沈忆琴也纵身跳下去,怒道:“杀了。”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何离剑还活着,一旦被这剑光与鲜血,魔气与杀气刺激到,双杰似乎也失去了理智。
甄逸世狠狠一咬牙,也纵身掠下去,怒道:“老夫这就赎罪来了。”
展隐天惊得跳上城头,瞪着那三条相继跳下去的人影,怒道:“别理他们,守住城墙。”
武轶霄的怒吼声在魔海之中猛然炸开,宛若一道惊雷落在地上:“玄羽死境,破。”
呼,一轮巨大的金光猛然在魔海之中炸开,飞速旋转不已,宛若一块石头投入海面,荡出一圈黑色的涟漪,飞溅出一片刺眼的血花。但那群魔物却丝毫不畏惧,魔爪纷纷闪着寒光,将这轮金光一片一片撕掉,狂吼声震得地动山摇。
这不是他们见过的魔物,它们都像人一样直立而行,与他们见过的低等魔物截然不同。
这轮飞速旋转的金光刹那被撕得粉碎,但也击毙了几头。九尺巨人震惊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招式被顷刻化解,又惊又怒,满脸不解:“没有成。”
漫山遍野的魔物顷刻潮水一样朝他涌过去,倏地两道金光闪现,将当中几头魔物同时击毙,何弦志与沈忆琴落在他身边,怒道:“不是死就是活,忍了十六年已经够了。”
“魔咒?”魔物们大吃一惊,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呼噜呼噜低吼着。
两人额头的血红印记已经红得几乎滴血,但却都没有化为魔物,这些庞然大物震惊无比:“为什么?”
为什么?已经将魔咒用到了极限,却竟然没有化为魔物?
在战场稍微迟疑的结果就是,在金光中它们又有几头化作一团血肉模糊的死尸。
“血骨功。”魔物刹那醒悟,怒吼着扑过来,将三人围堵得密不透风。
与血骨堡死战千年的它们当然知道血骨功,如果没有血骨功血骨堡的人早就被侵蚀得化为丧尸了。何弦志与沈忆琴证实血骨功确实可以压制魔咒,哪怕是他们身上特殊的魔咒也可以。
嗤,一道金光猛然闪现,将朝武轶霄扑过去的那头魔物挡住。魔物狂吼着,试图要将这道金光撕碎,岂料金光非但没有消失,却竟然猛然喷发出去。这道金光先挡住了它的攻击,再将它试图撕碎自己的魔爪化解掉,最后终于饱含狂怒将它轰成一片碎肉。
真元派闻名天下的白虹袭日将武轶霄惊醒,他又惊又怒,冲着这位老者吼道:“为什么没成功。”
甄逸世震惊无比,一张老脸剧烈哆嗦:“不可能,为什么?”
武轶霄怒得抡起大墓碑,咆哮着抡起来,将他身后的魔物拍死:“妈的,紧要关头竟然给我来这一套,不管了。”
甄逸世似乎崩溃掉了,六大门派千年里倾尽心血苦研出来的玄羽秘技,竟然无法成功。难道六大门派所有的东西到了战场上都变成了纸糊的,毫无用处,只可放在家里观赏吗?
禁不住双眼微微一黑,狠狠咬牙,颤声怒道:“不可能,不可能。”
举目看上去,里许高的城墙上一头头魔物如雨一般纷纷落下,又有密密麻麻的魔物争前恐后扑上去,期间夹着血骨堡的人也从城头坠落。而四人此刻被一片不见边际的魔物包围着,潮水一般要将他们吞没。
他又惊又怒,如果这时候诞生出羽武者,哪怕只有一位也好,立即能转变这场死战的战局,怒声道:“退到城墙脚下。”
何弦志一声闷哼,背心结结实实中了一爪,猛然惊醒,当即拉过沈忆琴,瞪着血红的眼睛冲武轶霄喝道:“退到城脚下。”
武轶霄狂怒不已,不住破口大骂:“老子灭绝了你们这些畜生,不用成为羽武者也可以,灭绝了你们。”
甄逸世一把将他拉过去,四个人慢慢靠在城脚下,这一下,背靠城墙,只要专心面对前方的魔族即可。
城头蓦地一人怒道:“我忍不了了,我也要下去。”
展隐天勃然大怒,喝道:“谁敢下去,看看你们自己的身后,谁敢下去。”
他们身后就是城中的老弱病残们,以及他们未来唯一的希望,孩子们。
那人纵身一跳,怒道:“对不住了堡主,我已经无法忍受千年的防守,我要杀了它们。”
城头的人见到第一个跳下去了,也忍不住了,有几个人相继纵身跳下,怒声喝道:“杀了它们,堡主,若我们还活着,你再杀了我们吧。”
有人咬咬牙,喝道:“你们谁要下去,这里有我们,替我们多杀几头。”
展隐天又惊又怒,这些人都杀红了眼,见到那四个外来者跳下去竟然被刺激得终于忍不住,眼睁睁看着三四成的人再也忍不住地纵身跳下去。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在剧烈颤抖,他何尝不是也忍不住了?
瞪着眼睛看住城脚下的甄逸世,咬牙怒骂:“混账六大门派,这就是你们的玄羽秘技吗?老子……老子……。”
如果这时候诞生出羽武者多好,他多希望诞生出羽武者,然后放开心中的憎恨和狂怒,从城头上冲下去,将城脚下那片如海一般的魔物屠杀殆尽,而不是这样万事以防守为先。
蓦地仰天怒吼,再也不管那些跳下去的人,怒道:“随便你们了,给我杀,杀,杀。”
一头魔物试图趁机从他身边掠过,被他狂怒地抡起骸骨猛然拍死,但却又有一头窜过去,没入城中,带着腥臭难闻的气味消失在城中。
已经完全失控了,血骨堡在今夜完全失控,他们忍了太久了。
又有几头魔物冲破了城头的防守,如饥似渴地往城里扑进去。
展隐天怒声吼道:“全城参战。”
城里几片金光猛然闪现,那几头扑进去的魔物已经动起手来,城里的怒吼声不下于城头,甚至比城头的还要狂怒:“杀了你们这些狗样。”
一片片金光在黑色大山头闪现,经久不绝,一道道金光树林一样冲天而起,这块黑色的大地惊惧地猛烈哆嗦,恨不得躲起来。
展隐天也快忍不住了,瞪着双眼在黑压压的魔物之中四处找寻,怒声大吼:“八生魔,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今晚就杀了你这个混蛋东西。”
但,被血骨堡称为这块大地上最强大的魔物的八生魔,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恍若早已经死在了某个角落里。
“老子要杀了你这个畜生,给他们报仇。”展隐天狂怒无比,挥手又拍死一头试图从他身边冲过去的魔物,强忍了十年的憎恨和狂怒让他颤抖不已。
这是血骨堡公认最强的魔物,千年里祖祖辈辈加起来才一共将它杀死了七次,它不是这些魔物能比的。
一人振声冲他大喝,因为此刻的血骨堡早被轰隆隆的打斗声震得完全听不见其他声音,连怒吼和惨叫声也都被埋没其中:“没有看到它。”
但展隐天听到了这句话,他不信,瞪着仇恨的双眼继续找寻,另一人也粗着脖子狂吼:“没有找到。”
“不。”展隐天牙齿咬得个个作响。
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边,庞大的身躯微微抖着,目中无法置信:“难道那小子得救了?魔武者赶上了?”
那小子就是他最后的一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展御风。
既然是魔武者也跟去的话,那应该可以放心,原本说的是血颜的安危。但没想到魔武者竟然将自己的儿子也给救了?否则八生魔怎么会没有现身?八生魔故意将候坚石放回来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引过去。
但八生魔真的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说明它早就死了。
解释只有一个,它被魔武者杀死了,但展御风到底有没有得救?他不知道。
他狂怒地大吼,多希望自己是羽武者,多希望自己也能像魔武者一样强大。否则血骨堡千年里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可惜,六大门派竟然让他们失望了,玄羽秘技,根本无法让他们成为羽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