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雄章满脸震惊,没想到竟然真的被破掉了:“什么?”
何离剑又是一剑划出:“你们这些自视甚高的羽武之后,千年里过着的都是过家家的日子,自诩人族是唯一使命,却见到老子就吓得尿裤子,千年无羽武,你们千年里到底干了什么,竟然最后都窘迫到出卖女儿的地步,丢人。”
郝雄章面色一沉,身影化作一道残像,从那一招断心碎梦面前掠开。
何离剑又是一剑,狂怒无比:“是什么让你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若没有我,你们连魔族已经开始重现都不知道,玄泰大陆灭绝了你们还在这里玩着过家家的会武游戏,你们有什么值得自豪的,有什么值得自诩的。”
郝雄章连连闪身避开。
何离剑又是一剑,怒骂道:“现在魔族来了,因为魔族仁武帮几乎被灭,你们对玄泰大陆做过什么,除了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玩过家家,你们做过什么。”
郝雄章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语不发,不住躲闪他的剑光。
“十六年前我父母遇到魔族的时候你们做过什么,十六年里我孤身一人在地狱中以绝望为食,以死亡为伴,以孤独为剑,像条狗一样活下来,你们在干什么。”
何离剑越说越是怒气大声,双眼一片血红,长剑白光一道一道朝那条不住躲闪的身影激射过去。
“宁水乡家破人亡,遍地荒草,你们做过什么。”何离剑狂怒地吼,瞪着眼前这个人。
长剑一口气连续挥出三道白光:“除了仁武帮,真正为天下为人族的一个都没有,你们不配,羽武之后,你们为什么不干脆灭绝了,人族不需要你们,不要再自以为是了,谁在乎过你们。”
这一剑来得迅疾,郝雄章本就以玄武气境修为跟他交手,自然无法避开。
一咬牙,他竟没有使用自己真正的实力,仍旧固执地以玄武气境的修为将长剑一横,硬生生去接下这一剑断心碎梦。
轰隆一声,一个巨大的真空空间猛然炸开,空间中甚至因为高度压缩的空气闪出几片火花,宛若是一片闪电,将噩梦粉碎,将妄想惊醒。
这几片火花吞吐着窜上长剑,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一阵剧痛,大吃一惊,长剑应声脱手飞出。
白光一闪,脖子上一片冰冷,何离剑长剑横在他喉咙上,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一头恶鬼一般,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掀翻按到地上。
强大的力道从他胸口传进去,背心猛烈撞在地面上,他禁不住一声闷哼。
长剑没有继续往前推,何离剑双眼充血,怒目圆瞪,牙缝上因为用力过度咬出了一丝血迹,带着熊熊怒火的声音像一只无形的魔爪,勒住了他的心脏,让它无法跳动:“死吧。”
郝雄章一咬牙,闭上了眼睛。
“哼。”何离剑却推开他,冷冰冰地站起来,满是鄙夷,“羽武之后,不过如此,若非我习武太晚你们在我面前就是一群废物,不堪一击。”
他知道郝雄章一直在使用玄武气境。
郝雄章长长出了一口气,并没有起来,望着那片天空:“你说得对,骂得好。”
何离剑突然一声咳嗽,摇摇晃晃,单膝跪地,长剑奋力支撑着自己,瞪着血红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郝雄章大吃一惊,翻身起来:“你怎么了?”
何离剑脸色倏然变黑,张开嘴深深吸一口气,宛若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住,发出沙哑的吸气声,双眼高高鼓出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色的血。
像是淤泥一样,从嘴角慢慢滑落,一滴一滴落在身前,滴进地上那一口刚刚吐出来的黑血之中。
郝雄章脸色大变,身影一花,将他扶住,伸手疾点,按在他背心,源源不绝的玄气沉稳地输送进去:“魔气。”
何离剑大口大口呼吸,声音沙哑,被鱼骨头卡在喉咙里一样,话也说不出来,气也喘不过来。
手中长剑当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条人影激射而来,宛若雄鹰,抬手拨开郝雄章的手,将何离剑翻过来,一掌拍在他胸口。
何离剑猛然一张嘴,哇地喷出一口黑色的血,被挖破的泉眼一样,高达三尺。
这口黑色的鲜血喷出,还没有淋下来,旋即化作一片黑色的烟雾,无声融化在空气里。
“爹。”郝癸霓小鸟一样落在身边,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郝豪韧脸色凝重,声音略微颤抖:“没想到,就连洗魔大法也无法阻止魔气再度滋生,甚至魔气滋生的速度比洗魔大法排除的速度还要快。”
郝雄章脸色沉下,凝眉看着纹丝不动的何离剑:“怎么办,到底为什么这魔气竟然侵入得这么深,其根源连找都找不到,难道只有四令之一的木吊坠才能阻止吗?”
郝豪韧目光一动不动,沉声道:“你即刻动身,与洁瑶一道同行,务必最短时间内找出五大恶人的行踪,不论如何将木吊坠夺回来。”
“若遇到吴门主,这里一切如实告知,让他不必担心,有老夫在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是。”郝雄章身影一掠,闪入空中。
人在半空,五指一张,被何离剑震飞的长剑有了生命一样从地上飞起,瞬间落入手中,一人一剑,刹那无影无踪。
郝癸霓足尖一挑,何离剑那柄长剑跳入手里,秀目一沉:“爹。”
郝豪韧将何离剑扛在肩上,宽大身影一花,飞速掠去:“不必惊慌,不会让他有事。”
窈窕身姿紧跟不舍,眼中却微微一暗,父亲肩头上那个纹丝不动的人变得越来越黑,烧焦的木炭一样。
正是他将魔族已经潜入玄泰大陆的消息带回来,就是他让她下定了决心才有现在真正活着的存在感,也正是他证明了自己真的长大了。
微微吸了一口气,目中露出坚定,握紧了他的长剑,咬牙道:“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三年一次的六大门派的盛宴,如果没有这个人,仍旧会是一场嘻嘻哈哈的盛宴。
一群小孩子似的,你惊叹我的修为,我惊叹你的修为,然后大家都坚信必出羽武,最后等待下一次盛宴。
这个人却失望地看到了自己认为的羽武之后不过如此,甚至真元派的大公子竟然被自己的杀气吓得失去理智。
他们,羽武之后,真的行吗?
从未见过鲜血,从未见过死亡,从未见过地狱,而比鲜血、死亡、地狱还要可怕的魔族快要来了,他们真的行吗?
看着这焦黑一片的人,不过跟自己一般大,但却感觉两人不在一个世界,同一块玄泰大陆却不是同一个世界。
她咬紧牙关,沉着脸,她已经长大了,从今天开始她长大了,但却比他晚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