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隐世子是谁?这麒麟侯府未来的侯爷,全侯府都得看着他脸色生存的大人物。这般人物眼巴巴的给江馥雪送花,竟是被这般不留情面回绝。
白凝深以为,要不是回去复命的人是她,她真真是要把这个段子笑上好久。现在,她只能苦着脸和小厮一人抱着一盆君子兰去见青隐。
小厮本就是侯府花匠,他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会“遭此大难”,心情更是沉痛。他抱着自己精心种植出的君子兰,看了同样面露痛苦的白凝,重重叹息。
“你那是什么主子啊,连世子面子都敢不给!”这侯府上下哪个不是盼着青隐赏赐,这倒好了,送上门还有不要,让给送回去的。
白凝一听有人说江馥雪的不是,顿时炸毛,抱着的君子兰叶子颤了三颤。她怒道:“你又送的什么破花?我好不容易松完土,马上就要种花了,这倒好,种花不成反而快要送了命。”
两人看了彼此怀中的君子兰,幽幽叹息,面上忧愁之色更重。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花匠身份低微,入不得青隐的屋子,白凝自是也入不得,可她是江馥雪派来回话的人,诸葛乔也破例让她进去了。
白凝手脚勤快,人又不笨,要不是有个漓梦压着一头,早该升做大丫鬟了。诸葛乔把她送给江馥雪也是存了心思,一来是照顾贵客,而来是看看江馥雪究竟品性如何。
这才几日,就这般出来了。竟是把青隐送的君子兰如数奉还,诸葛乔见了也忍不住微微叹息。
青隐端坐于主座之上,手拿着一本折子,细细审阅,听到这件事,眉头微蹙,看了眼跪到在地的白凝,又收回目光。
“她可是说了什么?”
青隐问话,白凝这厢细细思索一番,江馥雪可有交代什么话让她代传?这一想,白凝脸色更白了,竟是一句都没有。
“回、回世子。”白凝头恨不得找个地缝塞进去,道:“没有。江姑娘不曾让奴婢带话。”
青隐这才放下手中的折子,居高临下审视着白凝,从这背影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江馥雪又是为何让她来回话?
“那她可是说了什么?”青隐又道。
白凝额头冷汗直冒,这介于“说了被世子一怒之下杖毙”和“不说被拉下去杖责”之间徘徊,这厢诸葛乔倒是先开口了,“世子问话,为何不答?”
答了会出人命,这可怎么办?白凝心一横,咬着牙道:“江姑娘道‘这般金贵的花,恕馥雪难以照料,恐平白辜负了世子美意。’又让奴婢来请罪。”
他听闻江馥雪有意种花,又见府中君子兰开的正好?昔日见江馥雪赠他木兰,为他抚琴助眠,应该是个爱花之人。青隐这才命人送去两盆君子兰聊表心意。
这心意为表成,竟是成了怕被辜负的美意?江馥雪这般说辞,青隐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反正他在她那儿丢了不是一回面子了,这一次还招人请罪,已经算是轻的了……
这人,总是让他丢了面子就立刻请罪,态度诚恳。连青隐想要生气罚她,都显得自己气量太过小了。
青隐心中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想要挥手作罢,诸葛乔又在一旁盯着他的举动。他只得板起脸,道:“既是怕辜负,日后便不用再送了。”
这……就完了?白凝愣愣抬起头,诸葛乔瞪了她一眼,她连忙告退出去。
诸葛乔这才开口道:“世子是否对这江馥雪太过纵容了些?”纵然是贵客,也由不得她这般胡来才对。
青隐冷冷看了诸葛乔一眼,道:“这侯府我还做的了主。你还未回答我,送去的方子,先生怎么说?”
诸葛乔不甘不愿咽下那些情绪,答道:“先生连声称奇,道是一副绝妙的药方,确实对治疗世子顽疾有效。他有意想见一见这位……”
青隐在听到“称奇”二字,眸中光芒一闪,他这宝果然押对了。这江馥雪当真是医术不凡,能凭着冥蝶尽数毁了罂粟花场,又可击退刺客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他心中喜悦,一是因为江馥雪药方有用,他的病总算是有了转机;二是因为这般奇女子心悦于他,愿为他所用……这喜悦皆因江馥雪。
在听到“有意见一见”时,青隐冷声打断道:“不准。她尚且进入侯府,谁都不许扰她清净。”
这要方竟是江馥雪开的……诸葛乔心中一惊,也难怪青隐称她为“贵客”了。他这里更是不敢有所疏忽,暗中派人调高了江馥雪的衣食用度。
等到白凝再回到揽冬院时,院里前前后后皆已经栽种好,江馥雪彼时正坐在窗户前下棋。
现在好了,又没她什么事了。白凝暗自难过,又退了出去。
是夜,白凝早早服侍着江馥雪睡下,自己也回房睡觉。晚上,江馥雪不允许她留下来近身侍候。
残月入梢头,枝头晃动间似有黑影闪过。
揽冬院正厢房的灯火明起,侯府一时间啸声震天,警钟长鸣,竟是有人闯入麒麟侯府。
江馥雪屋内的灯光自啸声响起,瞬间灭了下去,竟像是从未明过,屋内的人也像是从未醒来。
揽冬院檐头似有影子掠过,继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重物落地,继而沙沙声四起,在这个清幽的院子着实有些吓人了。
江馥雪躺在床上,双目看着窗幔上的流苏,轻轻飘摇,似舞娘裙摆妩媚动人。这样的飘动没有持续很久,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她尚且来不及再数一遍流苏,它们就停止舞动。
她唇角微勾,眸中冷然,不过如此。踏入这个院子里,不经允许踏入这个院子里,总该是付出点儿代价的。
不一会儿有人用力拍着揽冬院的门,大声喊道:“有刺客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