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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倒戈

《高山流水》是一首古曲,相传源自于战国时期,琴师伯牙创作,取材于“伯牙鼓琴遇知音”,有《高山》、《流水》上、下两阙。初志在乎高山,言仁者乐山之意;后志在乎流水,言智者乐水之意。通常此曲用古筝弹奏较多,今日沈婉卿用琵琶来演绎,倒是让在场众人耳目一新。

曲调开始平缓流畅,好似喧嚣的尘浮在潺潺的流水、淙淙的小溪的冲刷中,变的清爽、雅静、幽幽,接着音调一级高过一级的上去,顶到高点又如飞瀑一般陡然落下,有节奏地跳出流水的欢畅,将高山流水的意境表达的淋漓尽致。

沈婉卿的弹奏,博得在场众人齐齐鼓掌称好,沈追在一旁看到女儿因懂得满堂喝彩,甚是欣慰,嘴角噙笑维持着一国之相的沉稳;皇帝和贵妃也都微笑点头表示赞许。

但有两个男人此时却面无表情,一个是一如既往冰块脸的慕容琛,他并没有为之所动,拿起手边的茶杯,将饮了一口;另一个人就是慕容言,虽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冷的吓人,眼神中却又透出怒火盯着沈婉卿,让一旁的李叔感觉自己身在冰火的夹攻之下,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这沈婉卿言而无信,临阵倒戈。

沈婉卿感受到了慕容言愤怒的目光,回望了一眼后,便如受惊的兔子,惴惴不安地移了开视线。

“沈婉卿留花。”

“连斩两关,果然是名门之后……”周围的议论声起,都是对沈家的赞誉。

沈婉卿抱起琵琶谢恩,然后退出大殿。赢得了第二局的她一直笼罩在慕容言的怒视之下,她内心升腾起莫名的恐惧。

接下来上场的是永郡太守之女柳柯,她擅舞艺,身着水袖粉色长裙,袅袅婷婷步入大殿,慕容琛感觉她就是飘上来的,一直打不起精神的他,直了直腰板,仔细打量起这位女子。

巴掌小脸柳叶眉、蕴出水光的大眼睛、眼角微微上翘,皮肤白皙,四肢细长偏瘦。其实她的妆容打扮很是简单质朴,似乎并不大想引人注目。

此女舞的是笛曲《梅花三弄》又名《梅花引》,最早是东晋桓伊所奏的笛曲。此曲借物咏怀,通过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等特性,来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曲中泛奇曲调在不同的微位上重覆了三次,所以取名为“三弄”。

纤细柔软的四肢,随着笛音,一抹粉红在大殿上蹁跹飞舞。舞者神情也随着曲调,时而幽怨,时而冷峻。这不是一首讨喜的曲子,在这样一个评比的场合。

舞毕,众人反响平平,只是礼貌性的鼓掌。

余淮见皇上和贵妃都没有给他递眼色,便准备宣布撂花。

“留花!”慕容琛的声音回响在殿内。

余淮一惊,脸上马上露出难色,皇上和贵妃好似并不满意。

“第二轮不是我的主判吗?”慕容琛朗声说道。

皇上朝余淮微微颔首,余淮这才急急弯腰说道:“皇太子说的极是!”

慕容傲没想到一向不在意男女之情的慕容琛会出声留花,脸上堆满了笑意。不由的多看了柳柯一眼,这一眼看罢,觉得琛儿眼光不假,此女确实透着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

余淮转身高唱道:“柳柯留花!”

殿下的柳柯,并没有如沈婉卿那般喜上眉梢,一脸平静,下跪谢恩。

今日杀出的一匹黑马,震惊朝野。柳勇周遭的官员纷纷走上前来跟他这个永郡太守道喜,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太守之女,能博得皇太子本尊的青睐。

评比还在继续,情诗书画,女子们个个拿出自己的看家才艺。留花的贺喜声四起,撂花的,也有掌声欢送,气氛很是融洽。

轮到萧婵出场时,偏殿气氛有些诡异。萧婵连日在府中苦练书法,今日准备的才艺也是书法,可她此时却遍寻不着李叔特意为她定制的湖州狼毫。

殿前小厮已经过来催促上场好几次了,无奈,萧婵只得抱着砚台挪步去大殿,曼枝则紧随其后。

“怎么办啊小姐,这没有笔怎么比赛啊,皇上若是怪罪下来……都怪奴婢没有看管好物品!”曼枝比她还要着急在身旁小声嘟哝齐来。

她潜意识里觉得丢笔这事肯定和沈婉卿脱不了干系,经过她的隔间时,不由得朝里望了一眼,哪知竟看见沈婉卿正冲她挥舞着一支毛头被剪秃的笔杆。

萧婵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冲进沈婉卿的隔间。沈婉卿看着萧婵来势汹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用笔杆指着萧婵喊道:“你想干嘛?这可是皇宫!”

萧婵没有理睬她,上前夺过沈婉卿手中的笔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沈婉卿虚惊一场,站直身体同身旁的女子掩嘴轻笑道:“看她能写出个什么花花,呵呵……”

萧婵步伐缓慢的走进大殿,她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当众揭穿沈婉卿的蓄意陷害?不妥!这里是皇宫,就算有人看到也会畏惧沈婉卿的身份假装没看见,没有证据那就是欺君罔上,死罪一条。

萧婵咬咬牙,站定在书桌前,放下手中的砚台,曼枝连忙走道书桌的右侧,开始替她研墨。

萧婵又把另一只手里的秃笔杆往桌上一放。众人看到秃笔杆子,一片哗然,小声议论了起来。慕容言见到这半个月前专门从湖州定制的毛笔此刻变得一毛不剩,心一沉,这萧婵搞得什么鬼。

萧婵双手作揖从容地朝慕容傲鞠了一躬,镇定地说道:“臣女慕容府萧婵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准许。”

“但说无妨。”皇上明了这个拿着秃笔杆子上场的“选手”定是要问他求赐毛笔。

“臣女遭小人暗算,毛笔现已无法书写。若我向皇上求赐毛笔一用,虽简单却也随了小人的心中快活。固臣女恳请陛下赐一把锋利坚固的剪子,可以剪铁丝的那种。”

“你口口声声说小人暗算,小人何在?你可有证据?”慕容傲面露不悦,他不希望这次皇家举办的公正评比被传出去,成为一场暗藏下三滥手段的评比,给皇家蒙羞。

“回皇上,臣女没有证据,但笔被恶意损毁这是事实。还请皇上明察。”

见此女据理力争,慕容傲倒是起了兴趣,顺水推舟将了一军:“你若能只凭剪子,完成才艺展示,我便答应你彻查此事还你事实真相;你若被撂花输了评比,那就是妖言惑众扰乱评比秩序,将被拉出午门斩首。如何?”

皇上此话一出,殿上一片哗然,一旁的慕容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替萧婵捏了一把汗。

殿门外偷听的沈婉卿脸上则露出阴毒的坏笑:萧婵,这次看你还如何苟活。

虽是疑问句,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话已经说出,哪还容得旁人讨价还价。

“臣女领命!”萧婵听着动不动就要被拉出去砍头,确实听得萧婵眼皮跳跳,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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